第994章一笑恩仇


    寒風和著這夜色,帶著溯雪吹打在楚雲霓的臉上,卻是倍加的冰寒,這種冷,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她的雙眼,便是這麽直勾勾的望著前方站立的將軍。


    “倪澤將軍。”她帶著冷漠的開口,差點她都要忘了還有倪澤這個人的存在,這一次迴到青冥裏來,沒有見到他的人影,就連楚雲霓都差點忘了還有這個人的存在。


    “雲霓,往事盡付塵埃,何況……現在邑國也已經複國,倪澤是我得力幹將,自然也盡忠於你。”獨孤翊宸似乎感受到了楚雲霓忽然變化的情緒,跟隨上前去說道。


    可是,就在獨孤翊宸跟隨上來的時候,楚雲霓卻是快了一步,踱步上前去,在踏步朝著前方走去的時候,但隻稍稍將頭上的這頂披風帽給掀下來,露出她的容顏。


    清冷,且帶著戒備。


    雙目清寒,冷冽的掃在了倪澤的身上,“將軍這麽久不見,可依舊還是衣甲光鮮,倍加英勇啊!”楚雲霓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道。


    “末將,參見太子妃殿下。”倪澤不是那種擅長言辭的人,剛毅的臉上被風雪掃過,更是冰冷如斯。但隻重重的將配刀拱在手中,朝著楚雲霓恭謹的行禮。


    “這段時間,我讓倪澤先迴往靖國處理靖京之中的事宜,昨日才到,整頓好了青冥的一應兵馬,咱們連夜出發,不作拖泥帶水之事。”獨孤翊宸上前去說道。


    他自是知道楚雲霓和倪澤之間的恩怨,提前將倪澤譴往了靖京那邊去,但是終究倪澤是他的左膀右臂,楚雲霓始終還是得麵對的。


    楚雲霓聽著獨孤翊宸的這一番話,心裏自然有莫名的苦澀。


    但是,臉上終究還是得扯起一抹笑顏來,“是呀!如今就連我都身在青冥了,還有什麽是不可能接受的呢?”她莫名的嘲諷,不知道是嘲諷自己現在的落魄模樣,還是嘲諷眼前的將軍和殿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我自己也清楚,我不單單是邑國的公主,也是你獨孤翊宸的發妻,這是……”


    這是她無法改變的事實。


    隻不過,這一句話她沒有再說下去罷了。


    聽得出她言語之中的苦澀,倪澤倒是無所謂,隻得是依舊一臉冰冷的模樣映著風雪,反正,他和楚雲霓的關係向來都是這樣,針鋒相對,他害得楚雲霓的母後身死,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倪澤也從沒想要狡辯過。


    但是,獨孤翊宸不一樣。


    楚雲霓在說著這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卻是悻悻然的轉身要離開,獨孤翊宸追了上去,抓住楚雲霓的手臂,“雲霓,怎麽了,見到倪澤……還是不高興嗎?”


    在獨孤翊宸的這句話說完的時候,楚雲霓卻是將這手反手一揮,“無謂高興不高興,隻是當年有些事,終究像是一根刺紮在心間,耿耿於懷……”她說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神色有些難看。


    “我知道,有些事情終究如鯁在懷。”獨孤翊宸無法否認的說道,“就好似當年我真的參與在攻打邑國之中,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有些事情……雲霓,你必須忘了。”


    有些話,並非是獨孤翊宸自己想要說得難聽,但是事實原本就是如此,“既然,選擇了當我的妻子,曾經的榮辱,該當忘卻的……就一並忘卻了。”


    就像是他,該忘卻的一切就忘卻,隻記得一個楚雲霓,如此便行了。


    “一笑泯恩仇,是吧?”楚雲霓無奈的苦笑,迴首看著獨孤翊宸。


    風雪中,這個男子的容顏更加的好看了,可是,在此時看來,這個男子的容顏也是倍加的冷漠了,一番剛才在宮道上那般的溫柔和嗬護。


    他……永遠是高高在上的青冥君上,哪怕接下來,他隻會更上前一步,成為靖國的帝王,俯瞰天下。


    唯獨自己,在一步步的淪陷。


    楚雲霓想著,無奈的苦笑了起來,轉過身去,迎著風,隻覺得眼眶裏麵有些淚水在打轉,卻是始終不忍心落下來。


    “有些事情,我何嚐不明白,靖國的太子爺,青冥的君上,以後……也會是靖國的皇帝,始終我隻能跟隨在你的身後,和邑國鬧得麵目全非,在靖國……又樹敵太多,終究我會仰仗著你而活,我的翊宸。”她抬首起來,看著這夜空。


    紛紛的雪落下來,替代她心裏落下的淚,埋在這塵土之中,她的家、她的國,走到這一步看來,似乎就像是一個笑話。


    終成空……宛如指間流沙,她握不住的,畢竟東流去。


    獨孤翊宸聽著她的這一番話,從她的身後一下子抱住了她,她這一刻是想要疏離的,但是,獨孤翊宸卻是不容許她的疏離。


    “雲霓。”他在她的耳邊說道,語氣是不容人置喙的冰冷,第一次,他有這種類似於命令的口吻,“我無論之前怎麽樣,但是從今往後你隻要記住,你是我獨孤翊宸的妻子,我一榮你俱榮,我一損你俱損。”


    這話語,如同像是宣誓誓言一般,“什麽邑國公主,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在乎的不是你的身份,更不是你的手上握有多少的權力,我隻要你的心,你的愛。”


    感受著此刻他抱住自己的懷抱,楚雲霓但這將眼睛閉上,梗了許久的眼淚,也終究在這一刻零落了下去。


    一切,都再迴不到過去,她隻能認清楚眼前,眼前……便隻有這個懷抱,是最溫暖的。


    她轉過身來,緊緊的擁抱住了獨孤翊宸,她不知道接下來的路到底該怎麽走,有皇叔的雷霆之威,有倪澤的如芒在背,楚雲霓隻覺得這一次再迴到靖國,她隻會更加步步艱難,不再像之前那樣孤苦無依,現在反而成為了眾矢之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瞄到了她的身上來。


    隻是,耳畔處,終究是有獨孤翊宸的話傳來,“雲霓,安心在我的身邊,不再去想其他的,邑國不再是你堅強下去的理由,我隻想要你而已……”


    是呀!


    邑國,不再是她走下去的理由,邑國現在有楚雲昭。


    雪,依舊落下,紛紛揚揚在這天地之間,倪澤戍守在這片土地上時間不少了,終究還是覺得這裏陌生。


    但是,今夜令他的眸子裏麵有了一許的波動的,還有那個……亡國公主。


    似乎,現在這麽形容她,已經不合適了……誰知道,倪澤此刻的心裏,在想些什麽,隻有冰冷冷的望著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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