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跨步往裏走,聽到舒然的語氣忐忑,腳步不由得放緩了些。


    舒然在他旁邊,緩解尷尬氛圍,生怕兩個男人一個眼神就能打起來。


    “不過你應該也不會太吃驚,畢竟您見多識廣,什麽大風大浪您沒見過,這點小事對您來說……”


    秦野見她一臉虛偽,“馬屁拍得不行。”


    舒然假笑僵在臉上,“下次我換一個。”


    有秦野在,江望不稀得說話。


    三人神色各異,走到茶色最隱蔽的地下包房門口。


    舒然還是忐忑地堵住門,“秦野,這件事我一直瞞著秦家人,我主要是想維護你妹妹的名聲,但你要是覺得我不安好心,別在這裏讓我下不來台。”


    秦野看著她,也不囉嗦,“我要想讓你下不來台,就不會是我一個人跟著你來。”


    說罷,他把舒然從門上拉開,利落推門。


    秦野站在門口掃了一眼,眼底閃過怒意,抬起的腳往迴退了一步,“幾次?”


    “什麽幾次?”


    舒然愣了。


    她拍了拍胸口,把緊繃的神經放鬆些。


    秦野,“實數。”


    見他麵無表情,無風起浪。


    “一……也沒幾次。”


    “嗬嗬。”江望靠在牆上打著哈欠,眼睛都沒睜一下,“別睜眼說瞎話。”


    秦野推了推眼鏡,睡眼忽而淩厲,沒有說話。


    舒然心頭一顫,語氣吞吞吐吐,“幾……十次吧。”


    她都沒往包間裏看,實在是看過太多次,依舊覺得太過毀三觀,沒法直視。


    其實不用看,舒然知道裏麵是什麽場景。


    歐洲油畫是什麽樣的,秦念念隻能是比畫裏更誇張。


    秦野問:“都是你自己來的?”


    江望搶答,“她不自己來,難道還要請你們秦家人,一起來觀摩你妹搞人體運動藝術?”


    額……


    也正就是秦野在,江望才講得這麽含蓄,不然話更難聽。


    趕在秦野火山爆發前,舒然一臉嚴肅,“我有分寸的,她再怎麽說也是你妹妹,我是她名義上的嫂子,這種事隻能私下解決。”


    “江望那邊你放心,他還會拿著這種事去威脅你。”


    “你這樣我很難辦呀。”江望吃了蒼蠅的表情,“其實我是準備,拿這事敲詐秦老五來著。”


    舒然偷偷瞪了江望,你這樣我也很難辦。


    不能因為我不分你錢,你就打起了這種主意啊。


    舒然瞪完某人,再看向秦野。


    他依舊雲淡風輕,以至於舒然覺得他沒把任何威脅當迴事。


    她擠出誠懇的笑臉,“他要想敲詐早就做了,等不到現在,我拿我的命和你打包票。”


    “你有幾條命?”


    她表現得太過鎮定,搞得秦野腹中一團火,“秦念念要是藥嗑大了,做什麽不顧後果,產生幻覺拿刀捅你,你能挨幾刀?”


    舒然懵了,他怎麽好像重點搞錯了。


    “裏麵……”


    舒然踮了踮腳,想要看看包間內。


    秦野往她麵前靠近一步。


    舒然隻有一米七,視線完全被高不少的秦野擋住,“裏麵隻有秦念念?”


    秦野拉著臉,“還有幾個裸男裸女,你想加入?”


    短暫大腦出走,舒然趕緊搖頭,“那你趕緊把人帶走唄,要是他們酒醒了,肯定會傳出去的。”


    秦野拉著她的手,把她帶離空氣不太清新的地下室,“她想瘋就瘋,傳出去影響不了秦家,鹹吃蘿卜淡操心。”


    舒然手腕滾燙,心髒不爭氣地加速跳動。


    還偷偷在腦子裏預演了秦野如果發難,她的三百種應急方案。


    壓住不安分的情緒,舒然側頭再看還是不確定,“真不管?”


    秦野拽著舒然往外走,一步沒停留,“她在我戶口本哪一頁?”


    舒然愣了愣,後知後覺領會到他內涵她多管閑事,他們隻領了結婚證,戶口本是獨立的。


    她徹底閉嘴,甩開秦野的手,先一步出門上車。


    江望看著生氣,忍著揍人的衝動,“秦老五,你他媽是個人嗎?”


    “舒然嫁給你的時候才二十歲,你甩手走人,她任勞任怨幫秦念念收拾爛攤子,她說過一句委屈嗎?”


    話音落,秦野反問,“誰讓你叫她來的?”


    江望當時成了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包,“得,是我們錯了。”


    秦野聞言蹙眉,“誰和你是我們?”


    江望捏了捏拳,後槽牙咬得咯咯響,“秦老五,你是狗吧,見人就咬。”


    秦野沒看他,“下次秦念念再來,直接給我打電話。”


    肯定是沒睡醒,江望模糊地“哦”了一聲。


    等秦野走遠些,他才反應過來,氣得踢了旁邊無辜的花瓶一腳。


    他憑什麽聽秦野的?


    “秦念念的事,你以後少插手。”


    舒然開著車,暗自琢磨秦野上車後唯一說過的話。


    不僅是秦念念的事,他應該是不想讓她管秦家任何事,鐵打的秦家,流水的媳婦。


    她看得很重要的物和事,人家壓根兒就看不入眼。


    豪門水深,舒然還不想把自己淹死,謹慎本分,老老實實在秦家當個花瓶吧。


    當然舒然也不是軟柿子,誰都可以捏,不管秦家人怎麽看她,她始終還是秦野正兒八經領過結婚證的。


    到了秦家老宅,秦野上樓去補覺,同樣沒睡飽的舒然被阮青攔了下來。


    “舒然,去廚房幫我和阿姨準備餐食。”


    沒轍舒然隻能在餐桌上,抓了一塊芝士厚蛋燒啃,不能補償大腦也要先安撫胃。


    “我吃了就去。”


    阮青也沒轍,再惡的婆婆也不能不讓兒媳吃早餐。


    她坐在餐桌邊,看著舒然慢條斯理品嚐食物,像是在故意拖延。


    感覺到被無視的阮青,惡氣在胸中壓了又壓。


    其實自打第一次見舒然,阮青就不喜歡她。


    那年舒然才17歲,舒硯存才從外省調迴蓉城,秦家宴請舒家,舒然也出席了。


    年紀那麽小就會拿腔作勢,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裏,誰和她說什麽,問什麽,她都擺著市長千金的架子,對別人愛答不理的。


    秦舒兩家都知道那次宴席的潛在用意,阮青不信舒然對兒子有什麽真心,但是舒然沒有提出異議。


    後來按著秦家長輩的安排,他們結婚了,秦野新婚夜的第二天就走了。


    沒有誰能忍這樣的屈辱,而舒然忍下來了。


    隱忍,阮青在秦家幾十年都沒有做好,眼前的舒然做到了。


    阮青當然不會讓舒然爬到自己頭上,“動作快些,別以為秦野迴來,你就可以使性子。”


    舒然一口吃食差點沒噴出來,把嘴裏的東西吞進去。


    她順了順堵得很慌的胸口,“媽,你的笑話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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