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第一次見麵時,人心裏都會有這個疑問:他\/她是誰?


    “李澤彬。”如果有人好奇自己是誰,他會迴答這個官方的姓名。


    雖然不是自己取的名字,也絕不是獨此一份的名字,這三個字作為符號,卻能代表李澤彬這個生命個體。


    所有知道‘李澤彬’的人都會明白‘李澤彬’指的是什麽——一個人。


    因為不是絕無僅有的符號,如果生活中相遇另一個名叫‘李澤彬’的人,那‘李澤彬’所代表的涵義就會不統一。


    那為什麽不取一個絕無僅有的名字呢?


    李澤彬很容易就能迴答這個問題。名字隻是符號,不存在絕無僅有的事物,也就沒有獨一無二的名字。


    雖然如此,人依舊離不開名字,不僅自己需要名字,還要給萬事萬物起一個名字,它們不明白也不在意名字的概念,隻有人知道,名字帶來了歸屬感和認同感。


    心裏想了這麽多廢話,其實李澤彬是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改個名字,以及新名字是什麽?


    他背過身,從口袋裏拿出香煙,熟練地拍出一根插進嘴裏點燃,煙霧如開閘的水庫從鼻腔泄出。


    “哎呀!”何婕從超市出來又一次抓到他在抽煙,“又讓我逮到。”


    早知道她剛進超市自己就該點上的。李澤彬迴頭看了一眼,自覺理虧幹笑了下,站在垃圾桶旁趕緊抽完這支,接著還要去酒吧呢。


    “還是有一股煙味,你離我遠一點。”剛湊過來何婕就嗅到了味道,李澤彬迅速拉開一米距離在她旁邊。


    現在表現得乖巧也沒用,何婕生氣地瞪他一眼,“上次你還說戒煙呢,能不能靠點譜。”


    “賭鬼和癮君子的話是不可信的,煙民說戒煙也當作騙人的好了。”李澤彬半開玩笑來自嘲,摩挲著食指第三關節,那裏還縈繞著淡淡的尼古丁分子。


    他舉出左手,手指並攏在一起伸到何婕麵前。


    “你看,食指這裏有縫隙,算命的說這是命中注定要抽煙。”


    何婕搖搖頭,大受震撼,“有縫隙難道不是散財嗎?哪來的算命騙子,這都能胡說八道?”


    馬路旁燈光慘白,雨後的柏油路幹淨整潔,像一條烏黑的綢緞,在夏夜的綠蔭伸展著飄向遠方。兩人隔著一個肩膀走在人行道上,避開晃眼的路燈。


    “意思都差不多嘛,買煙的錢不也算是散財嘛。”李澤彬從容不迫迴答,抽迴自己的手背在身後。


    李澤彬是幸運的,實習留在了濟南,所以每當有朋友迴學校,都能和他見個麵。


    他對小花酒吧並不陌生,離學校不遠,步行十幾分鍾就到。因為何婕在這裏兼職過一年半,所以朋友們偶爾都會來這裏坐一桌,甚至和牛老板互相認識。


    田珂時不時注意著門外,見到熟悉麵孔,少見的熱情起來,拉開玻璃門歡迎何婕進來。


    “謝謝美女。”李澤彬見人幫忙嘴先甜,卻被何婕拍了拍,說人有對象了。


    “有對象就不能誇兩句?什麽道理?”他理直氣壯,自己就是愛誇人,善於發現別人的優點。


    何婕領著他坐在吧台,買來的零食擺在桌子上,叫來大家一起吃,牛曉雅、趙清明也聚過來,這一片成了店裏最熱鬧的地方。


    軍哥閱曆豐富,田珂心思敏捷,兩人都隱約明白何婕迴來很大原因就在這位男生,田珂沒什麽動靜,軍哥則略微有意撮合兩人,聊幾句就把話題引到李澤彬身上。


    知道他是濟南本地人,軍哥就開口,可以給他留意著合適的對象。


    “還是不了,談戀愛很麻煩。”李澤彬擺擺手,為什麽麻煩呢?經人介紹的人三觀大概率對不上,那大概率也不會有美滿結局。


    這引起了牛曉雅的共鳴,“三觀真的很重要,我也認識挺不錯的人,但感覺在一起最後也會分開。就是做朋友很棒,但在一起總覺得差點契合度。”


    趙清明在旁邊聽著,自己和田珂是否有足夠的契合度呢?


    他看著田珂,不知道她有沒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是,期待出現一個契合的人,不就是守株待兔嗎?結果就是等不到兔子。”田珂大膽開麥,完全不顧及會觸動在場某些人的軟處,“而且,按這個標準找的不是知己嗎?如果是知己,也會舍不得和他談戀愛吧。”


    “愛情不是保守者的遊戲,是勇敢者的果實。我更傾向於互相成長為契合的人。”


    聞言,各人都默默歎了口氣,牛曉雅是被她的道理戳中;軍哥是感慨田珂講話一點不客氣;趙清明鬆口氣是明白了田珂的想法;剩下兩個人咬著彩色吸管,各有所思。


    一段話讓接下來的空氣低沉,軍哥開始懷念客人來點調酒,自己就能有事做,而不是在這沉默裏清醒著。


    “之前談戀愛有個很尷尬的情況。”李澤彬火速來轉移話題,“女生有時候會說‘我愛你’,我就講不出來,隻能用‘嗯,我也很喜歡你’來避開,當然是糊弄不過去的,哈哈。”


    “沒達到愛的話,我是講不出‘愛你’的。甚至我也會懷疑對方怎麽就能輕易講出來。”


    牛曉雅不太理解,對方想看到的就是你愛她的態度,“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跟著附和‘我愛你’肯定沒錯。”


    “你這也...這不就是騙人嘛。”趙清明站起來換位置,坐到了田珂身邊,她輕輕哼著歌,方大同的《十九八七》十分應景。


    “要送你最大的誠實`我愛你愛你愛~你。”


    偶爾她會莫名其妙唱一句歌詞,除了李澤彬其他人都習慣了,何婕還覺得有趣,雖然談了戀愛,朋友還和以前一樣。


    “你有知己嗎?”何婕好奇,田珂一直是人群中最特殊的一個,恐怕很難有知己的存在。


    田珂滿是信心,“目前還沒有,相信以後會有的。”


    “咳咳。”趙清明悄悄凸顯存在感,看著她的眼神在說,難道我不是嗎?


    “說得好聽點,你該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她戲謔道,頂迴他的眼神。


    “女強男弱,高下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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