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小魚依舊靜靜的守候在通天閣門側,蜃樓內漸漸響起了一聲悠長的鍾鳴,小魚抬眼望了望,最終隻餘一聲同樣悠長的歎息。


    通天閣內,瑾鈺已發現身體正在逐漸變得透明,不斷有能量在體內自由遊離,脫離自己的控製。


    而她,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這一次,恐怕再也不會像從前,再也不會有挽迴的餘地,這一次,恐怕自己會真正的徹底消散在這片星河間。


    而自己,甚至都已經沒有了一絲再次站起來的氣力。


    往事的一樁樁,一件件,此刻也真正如走馬燈一般,浮現在眼前,反而,沒有多少其他世的記憶,隻有真正屬於自己的。


    自誕生,到成長,到消亡。


    愛過,恨過,迷惘過,思念過,不甘過。


    可直到現在,瑾鈺終於看透了一切,卻從未……


    後悔過。


    那些仍舊深愛著的,那些依舊放不下的,還有那些牽絆著自己的……都將隨著這段寶貴的記憶,一起消散在這星海中。


    不過,都已經……不重要了。


    在自己身後,還會有,,還會有無數個輪迴,無數個瑾鈺,瑾汐,又會經曆無數次相遇,無數次不舍,自己也隻不過是無數個渺小的一,到最終,總會有人成功的……


    擁有了所有一萬零八十一世後,瑾鈺反倒將一切都看輕了。


    瑾鈺也會去想,是不是從前的無數個瑾鈺,在通天閣內的彌留之際,同樣也想過這些?


    已經微微有些模糊的視線,艱難的對上了那雙已經淚眼滂沱的冰眸,看著她,瑾鈺內心,卻有了一絲欣慰。


    明明自詡為姐姐,可在自己看著她時,看著她即將消散時,卻為何她的眼瞳中反倒帶著欣慰?


    自己這個姐姐……當的可真失敗……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點點消散,隻能眼睜睜的一次又一次送走懷中的妹妹……


    “瑾鈺認命,是我此生依然不夠,可……從不後悔……”


    一瞬之間,這簡短且無力的一句話,卻不知為何,竟直接觸動了她敏感的神經。


    “你……真的不後悔?”時官瑾鈺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哭腔。


    瑾鈺淡淡的搖了搖頭,卻反而伸了伸手,吃力的夠了夠時官瑾鈺的發側。


    “別哭,別怕……”


    最終這一刻,瑾鈺選擇,與‘自己’和解。


    ……


    另一處空間中,瑾汐的消散也已接近尾聲,不知下沉了多久的倆人,此刻也隻剩下暗汐孤身一人。


    在這滿目瘡痍深紅一片的血色海底中。


    瑾汐的消散過程中沒有經曆任何掙紮,就這般平靜的一點點消失在暗汐懷中,同從前的每一個妹妹都不一樣。


    暗汐也已忘記,這是在她懷中離去的第幾千個瑾汐,時官瑾鈺那個呆子也比自己晚上好幾千世,或許隻有萬世銘記得。


    可沒有任何一個瑾汐能夠像她這樣,走的如此平和。


    身體一點點消散,緊隨著的便是骨骼,內髒,可等到最後,所有東西都歸為虛無,卻還剩下一顆熾熱的心髒,不論是忘川的河水,還是通天閣的法則,都無法撼動她半分,隻被暗汐捧在雙手之中,燙得她生疼,可仍舊沒有放開。


    “為什麽呢……”


    暗汐如此問自己,可在她混亂的記憶中,找不到答案。


    “因為你還記得,因為你羨慕她。”一道聲音從暗汐身後傳來,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你來幹嘛?”暗汐的聲音中立即帶上了一絲敵意。


    “來勸你放手。”


    “我的抉擇,用不著你管!”


    “我是來給你道別的,我先走一步,我已經累了……你是否還要守著這空蕩的世間,的確用不著我管……”時官瑾鈺長袖一揮,淡然離去,懷中還緊緊抱著一道若隱若現的殘影。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成全她們……畢竟她們,在我看來是距離目標最近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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