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經曆這次事情後倒也給瑾鈺敲了聲警鍾,既然自己已經迴到了藍星,那麽便不能繼續按靈界思維去考量藍星上的事物。


    想想自己在黎明國的家……那何止是監聽器那麽簡單,簡直就是把麥克風懟進了自己嘴裏!連“安全員”都被成建製的“請”進了自己家裏,雖然礙於顏麵問題與相互理解,瑾鈺一直對他們的存在不表態,可脾氣再好的人,時間久了也是會失去耐心的。


    “說迴方才的話題,我之所以說藍星也在變好,其一是因為您打趴了霸主,一種新的秩序正在建立,而其二,則是在藍星上屹立了百年不曾變化的大廈,最近也已幾度傾覆,而這一切,都是您帶來的變革。”


    “唔……”瑾鈺還想謙虛一波,很憨憨的扣著手道:“我也隻是迴了個家……”


    “(′?`)”


    斯卡麗娜生在歐洲長在歐洲,對凡爾賽已經形成了一種相當強的抵抗力,果然……隻有自其他文明而來的智慧生物才會讓她破防。


    也許對瑾鈺來說,所舉不過如移開了石縫中一節橫擔著的樹枝,而對蟻國來說卻是傾世壯舉一般……


    “我……也沒你想得那麽誇張啦……”瑾鈺依舊非常不好意思的憨憨笑著,靦腆的迴答著斯卡麗娜的問題,卻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一個令斯卡麗娜脊背發寒的信號:


    她,能讀到自己的心聲。


    在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一瞬間,斯卡麗娜便在不足半毫秒內將它快速掐滅,如果自己猜測屬實,那麽自己腦海中的一切,都將精準的呈現在瑾鈺麵前,也包括這個問題本身。


    瑾鈺隻是笑笑,沒有說話,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也許先前的發現隻是偶然,瑾鈺是通過自己的表情與肢體語言間讀懂,也許又是因為自己的反應快,瑾鈺並未捕捉到,不過這些,就看斯卡麗娜自己怎麽想了。


    “不過,娜娜你給我列舉了這麽多,我還是有些無法知曉其中因果。”


    這迴,瑾鈺應該是真不知道了,瑾鈺逮著霸主便是一頓錘,完全就是因為推演出來的結果,並且瑾鈺也隻會分析對靈界帶來的影響,而至於對藍星會帶來什麽,瑾鈺就算想知道也知道不了。


    本身,瑾鈺在藍星上生活的時間也不算長,而且絕大多數都是無效時間,在名為學校的監獄裏當了十二年的題奴,對藍星世界舞台上的這檔子不能說一無所知,隻能說聞所未聞,就算是知道些許,四年時間對局勢風起雲湧的藍星來說,完全夠這本破書翻一頁,更何況,瑾鈺也想聽聽專業政客是怎麽說的。


    斯卡麗娜才堪堪穩住自己的情緒,剛好便順著瑾鈺這個問題來分散些注意力:“瑾鈺也許還不太了解藍星的情況,霸主之所以為霸主,自然是因為它臭名昭著的霸行遍布世界,我們雖苦其久矣,卻對他強大的武力束手無策,而如今此害大大被削弱,全藍星的局勢也因此完全重組。


    首先受影響最大的便是藍星的第三世界,他們終於……不用在溫飽線上掙紮了。”斯卡麗娜言語中帶著掩蓋不住的慶幸,繼續道:“沒了霸主,他們會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休養生息,雖然在這之後依舊會有其他國家在他們的土地上攫取利益,但相較於霸主敲骨吸髓、橫征暴斂,其餘的一些手段如投資等等,隻能算毛毛雨,而且還會為他們帶去利益。”


    “至於我們?”斯卡麗娜眼中帶著強烈的不屑,一種自骨髓深處而來的鄙夷,恐怕非一朝一夕間可以養成此等厭惡。


    “首先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聯盟會解散,那群吃裏扒外、貪生怕死、毫無遠見的家夥,遲早會將祖先們好不容易掙來的遺產給敗光!”


    斯卡麗娜語出驚人,以至於瑾鈺的腦迴路一時間還沒轉過來。


    “她的預料可能沒有錯,根據我對藍星曆史的分析,這片大陸上的這些國家自古以來都是‘打成一致’,有的之間更經曆長達百年的戰爭,要不是兩百多年前接連打了幾場曠世持久的戰爭,幾個刺頭打得本土都丟掉被趕出歐陸,加之戰後一切百廢待興而周遭卻強國林立,這幫家夥才不會結成同盟嘞。


    斯卡麗娜的家族肯定見證了聯盟的離合與興衰,又或者說,他們本來就沒齊心過,如今霸主一去,一些成員估計又會重拾稱霸世界的白日夢。”瑾鈺腦海中傳來蘭若的分析道。


    瑾鈺微微點了點頭,心中卻在吐槽這些同源的小國怎麽屁事這麽多。


    話鋒一轉,斯卡麗娜繼續道:“黎明,也是瑾鈺你的故鄉,百年間進步速度雖極為恐怖,但如今卻也到遇到了瓶頸期,不過更確切的說,應該是整個藍星都陷入了發展瓶頸,在很長時間內都沒有重大的科技突破,如今因為瑾鈺你為世界帶來了新的活力,科學基礎幾乎被你掀了個底朝天,黎明恐怕會再次擁有我等無法企及的恐怖加速度,霸主式微,黎明便成了藍星第一,但要防止……”


    “屠龍者終成惡龍?”


    斯卡麗娜沒有多說什麽,沉了口氣,意味深長道:“草原上,野兔繁衍生息,獵鷹捕食野兔,羸弱的野兔淪為食物,患病的獵鷹也將餓死,可如今獵鷹一去,整片草原恐怕都將被野兔啃個幹淨……


    瑾鈺認真的聽著斯卡麗娜的逐字逐句,驚訝於她的角度,對欠發展的世界抱有憐憫,對平衡有自己的理解,就算是在對待理應是自己所在整體時,也看得完全清澈,不加任何粉飾的給予批評,這也是瑾鈺見過的所有政客當中,最難能可貴的一點。


    斯卡麗娜的理論瑾鈺目前隻理解了個大概,更猜不透她最後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瑾鈺半開玩笑道:“娜娜就一點兒也不害怕我會直接殖民藍星?”


    斯卡麗娜也被瑾鈺這個無厘頭的問題給冷到:“你要是想那樣做,就不會有我們今天的這番談話了。”


    如果說瑾鈺先前驚歎的是斯卡麗娜觀察的角度,那麽現在則驚歎於斯卡麗娜目光的高度,在此之前,瑾鈺差不多見過藍星上所有政客(隻不過幾乎都是分身去見的):最割裂的是霸主,有的還沉浸在往昔的泡影之中、有的已經將傲慢刻進了骨子裏、有的則完全是一副頹廢樣;而第三世界則大多展現出了一種麻木——對換了個主子的麻木。


    隻有包括斯卡麗娜的少數幾個,能看穿並整理清自己行事風格,且對自己的實力與處境非常清晰,而在這少數幾個中,唯有斯卡麗娜,才展現出了超脫周圍人甚至與自己都有道合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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