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鈺秀眉緊蹙,雙拳微微握緊,內心明明不想讓外公難做,可現實上……瑾鈺遲遲不願將拳頭放下,她做不到。


    “外公,您先別這樣……”瑾鈺看著江震霆那懇求似的眼神,心底直發慌。


    同樣都是身上掉下的肉,怎麽舍得再看一次手足相殘的戲份。


    江震霆什麽都沒有說,就隻是一直用懇求的眼神看著瑾鈺,外婆從始至終都是靜靜的坐在房間另一側的座椅上,默默的獨自撫著早已幹涸的眼角,兩人都在靜靜的……等著瑾鈺的答案。


    許久後


    “抱歉,外公外婆。”


    瑾鈺始終做不出違心的決定。


    瑾鈺要的不是波瀾壯闊,而是平平淡淡,或許這段經曆並不差,可瑾鈺……並不喜歡。


    而且,倘若沒有這一世的母親,沒有含櫻霜毓等人的出手相助,那麽自己與瑾汐便僅僅隻是一對葬身火海的亡命鬼,就此消散在天地間也說一定。


    “但……瑾鈺答應外公,這樁案子,瑾鈺隻會用盡自己的所有能力,將所有搜集到的證據原封不動的移交給藍星的司法部門,不會有任何添油加醋的行徑,也不會有任何私人報複行為,按照藍星的法律,該怎麽判,便怎麽判吧……”


    這是她最後的讓步,看在外公的份上,看在曾經都流著相似血脈的份上,而現在,是他們自己親手斷送了這份唯一的相同點。


    瑾鈺牽起瑾汐的手,有些憤懣的轉身,朝門外走去。


    “夜已深,天也聊得差不多了,外公外婆早些休息,要是沒什麽事情,瑾鈺瑾汐就先走了。”瑾鈺有些小生氣道。


    “孩子!”江震霆急忙迴首挽留:“先別走!”


    “外公知道你們現在肯定怨著外公……外公知道,方才的要求是有些過了……瑾鈺說的這般……也挺好,交給公義去處理……最恰當。”


    江震霆再次在上衣口袋裏掏了掏,瑾鈺以為又是要拿煙,不過這次江震霆卻從中拿出了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小信紙,從一側的抽屜裏找出老花鏡戴上,身子稍微朝桌前湊了湊。


    “瑾鈺,方才的碎事瑣事就先拋在一邊,今晚找你過來,主要還是為了另一件事。”


    這一瞬,瑾鈺心底那股奇特的預感,忽然強烈了許多,瑾鈺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自己的一切異常感受都源於外公正在徐徐展開的那張信紙,更確切的說,是外公即將交代的事情。


    信紙在江震霆的掌間緩緩舒展開,第一行打頭的那兩字便讓姐妹倆驚了一大跳。


    《遺囑》


    “外公,您好端端的拿這玩意出來作甚?!”姐妹倆趕忙一個箭步便衝到了江震霆兩側,生怕下一刻便發生些什麽不太妙的事情……


    “孩子們……聽我說,人都有那一天,外公也知道自己距離那一天不會久了,想趁著自己還沒老糊塗,交代了一些事情,外公還想過幾年清閑日子呢……”


    二女這才安心不少,至少外公還是一心向生的就好……


    不過,瑾鈺才剛將心思放鬆沒多久,注意力又再次被江震霆的後半句吸引。


    “外公早就想好了,這集團董事長的位子,早就是你們的啦!”


    江震霆輕飄飄的一句話,卻道出了無數人豔羨、驚訝、眼紅的事實,而能輕描淡寫的做出這樣的決定,又需要何等的魄力……


    江震霆將一副有話要說樣子的二女重新摁了下去,語重心長道:“你們倆,先別急,聽我說。


    這個家的情況,你們倆也清楚明白,你們的一眾兄弟姊妹當中,少雄雖最為年長,卻沉迷在漂亮國的那些洋玩意裏,成天不知彈些甚麽東西。


    次一歲的江山,是除你們倆之外最有領導氣概,也最有建樹的,年紀輕輕就取得了不小的學術成就,外公也為他驕傲,可惜他終究不是入塵世的料……江山曾經自己也向我明確表示過,隻要家裏給的研究經費足夠,他便完全沒興趣涉足家裏的事。


    除此之外,清卿玩心太重,天天嚷嚷著什麽二次元;至於其他幾個……小於十八歲的倒不說,可那幾個大的……不提也罷。”


    江震霆將自己的一眾兒女歸總了一圈,歎息連連,最終,目光還是不可避免的落到了瑾鈺瑾汐身上。


    “你們倆,從小就是我各方麵最滿意的,本身天資便不差,這一點像葉誠那小子,若不是四年前那場火災,現在已經連讀畢業了也不一定,從小也機靈,也聽話,這一點像清簌那孩子,除了瑾汐有時候耍耍小性子,瑾鈺喜歡‘擺爛’以外,都挺好。”


    麵對忽如其來的這麽一個天降大任,不管瑾鈺瑾汐在靈界見過多麽大的場麵,此刻都有些呆愣,而江震霆則不管她倆的呆愣,繼續道:


    “以後你們倆,瑾鈺的性子適合在內操好集團的基本盤,瑾汐適合在外拓展新業務新模塊,而且外公知道你們都有些奇妙的能力,以後管起公司,更是手到擒來,現在你們兩個終於迴來了,外公我也是時候,從第一線退下來咯……”


    “等等外公!”瑾鈺生怕外公又自顧自決定了什麽,驚悚道:“您還沒問我們願不願意呢!”


    “所以,你們兩個小家夥的意見是?”


    “嗯……”二女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與思考。


    坦白說,瑾鈺內心對這一份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天降大任,其實是……有些嫌棄的,倒不是瑾鈺對外公的公司本身有什麽負麵意見,而是放在瑾鈺如今的眼界內,尤其是在瑾鈺今天知道了自己甚至肩負著解決星河之上矛盾的期望後,再次迴過頭來看待藍星上的一切,有些覺得……這就是在浪費時間?


    總之,瑾鈺現在很能理解小魚為何將自己在藍星上走親訪友玩耍的這幾天,稱之為玩遊戲,可能在小魚那種層次的存在看來,瑾鈺這一係列行為的成果效率實在太低,更大的價值,或許就是給瑾鈺瑾汐散心了……


    瑾鈺和瑾汐在意識中簡要的交流了一會,各自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那一縷為難之色,這方集團畢竟是外公一生的心血,而且放眼藍星也是數一數二的豪強,但怎麽將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委婉的告訴外公,又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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