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喵???


    季千山眼睛瞪得溜圓,不敢置信地看著黑豹。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季千山心裏門清。這隻黑豹就跟他們淩雲殿的那隻小黑貓一樣的,是煞氣凝結而成,他自己的心魔附身其上。


    他是會說話的!!!


    而且就算黑豹橫骨未化,現在還不能說話,那叫出口的也不能是「喵」啊!不然黑豹跟黑貓有什麽區別?


    黑豹就像是沒看見季千山似的,優雅地伸出前掌搭在方晏初的膝蓋上,伸長脖子用自己頸側的毛去蹭方晏初的手,一邊蹭一邊繼續毫無節操地「喵喵喵」。


    季千山幾乎是一剎那就明白了,問題不是出在黑豹上,問題出現在黑豹身上附的那隻靈魂。


    那是他的心魔。


    撒嬌賣萌是季千山的強項,他的心魔自然也信手拈來,更何況,他的心魔因何而生?在一千二百一十八個輪迴裏,他每一次都能見到自己的心魔,始終都是一千年前的模樣。


    心魔在鏡子裏滿身鮮血,斜靠在鏡子上捂著胸口慘澹地笑,笑容裏有一絲嘲笑。他就是心魔,心魔就是他,心魔嘲笑他也是自嘲,心魔問季千山:「你也覺得千年前的自己很難看?」


    有多難看呢?


    不就是封印了聖人的記憶,以致天劫降臨嗎?萬劍穿心,無數刀劍化作人形撲上來吞噬啃咬他的軀體,而遊龍劍作為萬劍之祖始終沉睡在昏迷的方晏初身側。


    方晏初沒有因天道召喚而傷害他,卻也沒有站起來保護他。萬劍穿心的季千山守在昏迷的方晏初麵前,生怕自己吐出來的血髒汙了他的身體,反反覆覆地將鮮血咳在他身邊,眼淚也不敢輕易外流。


    他清清楚楚地意識到,過了今天,就再也沒有季千山的師父方晏初了,世間隻有龍遊君。


    他將在血海深處度過漫無邊際的一千年,從血海中凝聚魂魄與肉身,再從血海中爬出來尋找他一千年前親自封印在這裏的東西。


    怎麽能輕易讓給別人?


    季千山眼珠一轉,握住方晏初的手巧妙地晃了晃,躲開了來自黑豹的親近。掛上親切的笑容,他伸手攬住黑豹:「師父,這黑豹還挺親近您的。」輕輕撫摸著豹子的耳朵,笑意逐漸加深,他又說道:「你看這隻黑豹連話都不會說,沒開靈智的生物就是這樣,還不如小黑貓通靈性呢。」


    感受到手下的豹子肌肉繃緊,他下意識地手上用力,附在黑豹耳邊道:「你不是喜歡裝嗎?讓你裝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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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季抖起來了:哼,跟我比綠茶。


    第五十八章


    (五十八)


    「都想起來了?」


    好不容易把季千山和黑豹都打發出去,還跟陸敬橋反覆保證過一定仔細調查兇手,方晏初可算是鬆了口氣:「還沒有。」


    「那你……」智清狐疑地看了方晏初一圈。方晏初剛剛的語氣可不像是什麽都沒想起來的,對季千山的態度都有點不一樣了。


    「想起來一些,」捏起拇指和食指,方晏初比了一個小小的空間,「沒全都想起來,剛剛看到黃鶯兒才記起一些。」


    黃鶯兒正在橫樑上七歪八倒地啄食木屑,聽見方晏初提起她的名字立刻一個激靈,羽毛從上到下抖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地,一道光華閃過她變成一個黃衣少女落在地上,行了個大禮:「見過大人。」


    「你倒是長高了不少。」方晏初有些懷念地看著她,比劃著名他記憶中的高度,「不用這麽拘束,你之前不是對我挺不假辭色的嗎?」


    確切地說黃鶯兒當年對誰都挺不假辭色的,除了一個智清大師之外,剩下的什麽遊龍君遊鳳君的都是胡扯,在黃鶯兒心裏給智清提鞋都不配。


    人類一般稱幼崽的這個時期為「青春期」。


    出了「青春期」之外黃鶯兒就對自己進行了深刻的反省,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確實不應該那麽想。就算他們確實不配給智清大師提鞋,最起碼自己也應該對人家禮貌一些,動不動就咬人一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幹了。


    但是她認識到錯誤的那會兒已經晚了,龍遊君記憶被封,冥火之災之後長期閉關,季千山受了天劫之後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她有心想改一改自己往日的形象,卻沒了發揮作用的舞台。


    黃鶯兒想起一千年前的那些歲月都會覺得啼笑皆非,有時候恨不能迴到過去殺了自己,有時候又會忍不住彎彎嘴角笑出聲來。


    她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笑道:「以後再也不敢了。」


    其實催生她危機感的除了年齡和閱歷漸長之外,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季千山。季千山此人在黃鶯兒的印象中基本就隻有一句話:「前途無量,但好像是個神經病。」


    具體表現為:表裏不一,在龍遊君麵前乖巧可愛,離了龍遊君的眼睛就變得極富心機和攻擊性;雙標,凡是不涉及到龍遊君的事情有一套標準,涉及到龍遊君的事情就是另一套標準了。


    「要是讓季千山知道龍遊君所謂的「想起來了」是看見自己想起來的,」黃鶯兒對季千山的神經病很有信心,「恐怕季千山要宰了自己。」


    智清對方晏初怎麽想起來的不感興趣,他比較感興趣的是他到底想起了什麽。


    一個人總是很容易向周圍人證明自己有什麽,卻很難去證明自己沒有什麽,但是記憶除外。尤其是在季千山以自身為祭封印了聖人的記憶之後,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麽秘法,竟然將自己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擦去了。智清很難描述自己第一次對徒弟們提起季千山這個名字時徒弟們震驚的眼神,在他們的記憶裏,聖人從來沒有過什麽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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