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日月幾轉,似乎剛剛又脫離了一番苦戰,紅綠不明的血汙已染透了柳隨之的一襲青衣。


    她低垂著頭,眼神裏一片死寂,提著劍,不敢放下。


    隱約看到不遠處有一方水池,她的眼神亮了亮,急匆匆地奔了過去。


    此刻,她隻想梳洗一番,用稍微幹淨點的水,洗個臉也好。趴在水池邊上,低頭一望,微微翹起的嘴角又默默垂下。


    那是一方血池,裏麵皆是腐爛屍塊。許是身上的血腥氣太重,她竟聞不到血池裏的惡臭。


    柳隨之深歎一口氣,隻能緩緩站起,尋了一處牆角,癱了下去。


    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情緒。一手撐著喚生劍,抬頭仰望,不知為何,眼角竟劃過了一道淚痕。這暗無天日的廝殺,到底何時是個頭。這裏竟然連個洗臉的地方都沒有!她隻是想洗個臉啊!難道要讓她以淚洗麵嗎?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柳隨之顫顫巍巍地從懷裏掏出那兩本被汙血弄髒的秘籍。


    她恢複了些情緒,將喚生劍放置一旁,找了身上算幹淨的一塊裙擺,抹了抹手,頗為振奮地翻開那本《殞殺》。


    !!!


    瞳孔一震!腦袋一片空白!而後猶如五雷轟頂,全身麻痹!


    她端著書,看了許久。


    “怎麽會呢?怎麽會這樣?”她情緒激動,嘴裏不斷念叨著重複的話。


    她的雙手劇烈地顫抖起來,不停地翻看書籍中的每一頁!緊接著就是《斂息》,也是這樣,一頁一頁翻過。


    她瞪著眼睛,不敢置信,又是久久的沉默,吐出一句:“怎麽會是空白的呢。。。空白的。”


    這一刻,唯一的希望落空,僅存的信念仿佛也一瞬崩塌。


    柳隨之靠在石牆上,想著自己仿佛才走了兩三層,便已用盡了所有氣力。沒有心法,接下來她該怎麽辦。


    原來沒有師父在身邊,她什麽都不是。


    什麽天資過人,什麽修行千載便是半神,這些話此刻聽起來,尤為嘲諷。


    她何曾這樣狼狽,無助過。


    委屈和恐懼襲來,她無聲地抽泣了起來。手太髒,便隻能用還算幹淨的手臂捂住眼睛。


    紅光一閃,喚生劍於一旁低鳴。


    柳隨之頓住委屈,快速執劍,眼觀四周。難道妖物邪祟又要來了嗎?


    盯著周遭許久,不見動靜。


    柳隨之緩了緩心神,覺得自己甚為可笑。一驚一乍,原來自己已經被地獄塔折磨得幾近崩潰,著了魔怔似的。


    時時刻刻緊繃著的弦,一刻不敢放下。即使麵臨絕境,她的求生意識依舊頑強。


    因為她知道要活著,一定要活著出去,才能見到心念之人,才能履行與師父的約定。


    “喚生。。還好有你在。”柳隨之才明白喚生劍是在安撫主人。


    縱使現在學不成心法,那就隻有拚盡全力,殺出去!


    ——————————


    自從柳隨之入影衛殿,李故之便清閑了下來。


    “隨之走了多久了?”張仙韻搶過一杯花茶,飲了起來。


    “快半百了吧。”語氣平和,又給自己沏了一盞茶。


    “魔族似乎有了大動靜,雷嚴仙君召集了一群上仙和各殿首席在商量議事。你隨我去聽聽?”


    “不去。”李故之哪有什麽心力管魔族之事。他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等隨之迴來。


    “事關魔尊傾霧,你也不感興趣?”


    神情一頓,傾霧?這個名字真是許久未聽到了。


    ————————


    釋放大殿內,殿中央放置了一塊縮小的地界版圖。


    此時,一眾仙者圍繞著版圖,激烈探討。


    張仙韻攜李故之前來,打過一圈招唿,說是說來提點意見,其實是想湊湊熱鬧,打探下傾霧的事情。


    此時,有一位仙者指了指地界版圖上的一處地方,空中瞬間浮現出所指地方的具體景況。


    靈界山處於東南地界,魔族處於西北嚴寒地界。


    “近日,魔族似大舉遷移,不斷有大隊分支往南下行進,不知有何目的。同時,還有幾隊細小分支往北行進。北麵盡頭,是司命殿采集隕星之地。曆來雖有魔族分支駐紮擾亂,但好在敵方數量不多,隱藏好行蹤,以退為主,還是可以帶迴司命殿所需原料。現在,魔族動靜頻繁,不知是否還要冒險派弟子前去。。。”


    “眼下司命殿原料告急,撐不了多久。若沒有隕星補充,恐無法維持宿命閣的星象。”一仙者表示司命殿的事刻不容緩。


    “他們的目的還未可知,現在已經知曉有幾支分流往北走,那就是一個不好的兆頭,誰知道後續不會日益壯大?萬一派弟子前去,不幸被俘就麻煩了。”


    “那更應該趁著此時人少,盡早派弟子前去。更何況,不是大部分魔族之人是往南下走嗎?”


    “前方探子來報,說此次南下行動,是魔族傾霧親自帶頭坐鎮,聲勢浩大,不少弟子都探到傾霧的行跡。”


    李故之一聽,心驀然一緊,神情頗為嚴肅。


    “那再好不過!正好,趕緊派弟子前往北地采集隕星原料。”一仙者催促著雷嚴君趕緊下命令。


    “此事蹊蹺!魔族行跡一向隱秘,現在如此惹人注目。要麽是有什麽決勝的把握才大肆南下?要麽就是故意為之,引起我們的注意。實則聲東擊西,埋伏我們?”張仙韻總覺得魔族大張旗鼓,定有貓膩,隻是猜不透。


    “難不成我靈界山還怕了他小小一個魔族。哼!這個靈界山的無恥叛徒,竟敢稱自己為魔尊。”雷嚴君甚為不屑。


    弑神殿-魔尊傾霧原本也是十二重靈界山-重生殿內的原始上神。數千年前,似乎闖下不可饒恕的重罪,本該處以魂飛魄散之刑。後因什麽原因尋機叛逃了出來,從此與靈界山為敵。李故之那時似乎也犯了重罪,判自廢仙元,降階下界。重生殿同時處理了兩位上神,致使很多同門認為傾霧的叛變與李故之脫不了關係。更何況同為重生殿上神時,他們交情不錯。


    “不知霄上神,可有什麽想法?。畢竟你們曾經同為原始上神。”雷嚴君想看看李故之的態度。


    “若他危及靈界山,我絕不放過。”說罷,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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