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的某一天


    柳隨之在碧潭草坪上,習劍。喚生劍似乎認可了她,聽話地緊,這幾個月從未出現封劍的狀態。


    執劍,任走於各處,翻轉,挑劍,出劍。招招有勢,劍鋒淩冽。


    “怎麽數月間,劍風就變了。”李故之想,以前的柳隨之耍劍跟玩一樣,麵帶笑容,吊兒郎當。如今,麵色肅穆,沉著認真,招招犀利。不過,這樣也好,切磋比試,還是對抗殺敵,本就應當抱著嚴謹的態度。


    一套劍術練完,柳隨之緩了緩,微笑道,“師父,今日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誒?!你有什麽事啊~又要去哪兒啊!!”


    不光是劍風變了,是整個人的畫風都變了。雖說依舊有說有笑,隻是怎麽莫名地生疏陌生了。果然,是個人都要長大的,從前憨傻幼稚的女娃,也有成熟果敢的一天。


    一路上,柳隨之刻意避開了很多靈界山的弟子,往人少的地方拐到司命殿。


    繞了不少的遠路,司命殿在千層石階之上。台階底,有兩位弟子值守看護。


    其中一弟子,看到柳隨之的青色腰牌,客氣作揖,“是青霄殿的首席吧。不知首席前來,有何要事?”


    “有事請教,要入宿命閣,煩請通報。”


    等了片刻,便被一個司命使領上司命殿。畢竟柳隨之是釋靈界上神首徒,輕重,司命小司自然看得清。


    “不知,首席去宿命閣,是想問什麽?小司我定當全力相助。”


    “我想知道,你們司命殿是如何推算弟子的天劫時辰。”


    “這。。。如何推算的術法口訣,委實不能相告。這是司命使者要做的事,隻有進了司命殿的人,有其天賦之人才可運算。不過,小司可帶首席參觀這個大概的過程。”


    那名小司,領著柳隨之走過長長的走廊,拐了一個大彎,推門進了一處大殿,明燭不滅,殿頂是銀河星辰,微微閃爍。


    “凡入靈界山的人,一旦修行靈界山的心法,命數氣運便被靈界山飛升體係綁定,這所謂星河之處,便會多一顆屬於自己的星,我們稱其為‘宿命’。”


    柳隨之望了望這數不清的繁星,這都是誰跟誰啊,誰能知道自己是哪顆。


    “我們司命使者,能記住這裏的每一顆宿命星。通過這些宿命星的自然運作及變化,靠著記憶和推算心法,便能知道何人何時要渡天劫。”


    “這麽多星都能記得?”


    “自然不用死記硬背。宿命星大致換界的時間為五百年。隻要記那些臨近界點的即可。”


    隱約能看到有些宿命星灰暗低沉,“那些是渡劫失敗的人,待內核重燃,便能重新開啟天劫。若渡劫不幸喪生,宿命星便會化為塵埃,消散而去。”


    “這樣。”輕笑,“那我是哪顆?”


    小司在周遭尋摸了一圈,凝神掐指算著,“首席如今已渡完第五劫,當屬藍階朔望境內,我找找。”


    片刻,在一條蜿蜒的藍色星河中,尋到了一顆微微發紅的星,“是那顆,發著紅光的。咦?怎麽是紅色的。若我沒記錯,首席百年前才剛渡完第五劫,怎麽藍光會如此早地褪去。”


    “什麽意思?”


    “是這樣,這整片星海,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白、黃、綠、青、藍、紅、紫、黑等八條不同色係的星河界,代表著不同修為階層的。我正是負責這青藍星界的其中一名司命使,我若沒記錯,首席的宿命星是百年前從青階玄弱境內剛運轉出的。如今,看著藍色褪去,漸生紅色,且馬上要運轉到交界處。看來,首席馬上又要渡劫了。”一臉的不可思議。


    “還要多久?”


    “看這情形,不過數月吧。”


    “你是如何看的?是不是宿命星全然呈現紅色,我就能渡劫了?”


    “宿命星轉至交界,且褪去原有的光色,便可渡劫。每顆宿命星都有其本身的運轉速度和周期。同一星界,不同深度的修為還能散出明暗不一的光輝,自然而然地形成了這漫漫彩色星河,星河蜿蜒曲折,時而寬遠,時而狹窄,大致成圓狀散開,一層夾一層。我還記得,您當時同時渡雙重劫的時候,可把我們殿內的人嚇壞了。黃階長息境和綠階渤瀾境竟然交織在一塊,頭一次見一顆宿命星能瞬間運轉兩界。”


    “真是神奇啊,這些宿命星會自行更迭顏色運轉,還能通過顏色看不同的修為階層。。。”柳隨之看著頭頂的一片星海,不禁歎道。


    “您渡第一道劫時,您的宿命星早已散去白色光華,說明修為早已達到渡劫的條件,卻遲遲停留在白階茫海境內不動。那就是缺少必要的契機了。”小司繼續講解著。


    “想要渡劫,就必須褪色和換境。這二者缺一不可是嗎?”


    “正是。”


    柳隨之像是想著什麽東西,歎了一口氣,轉身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司禮輕。”彬彬有禮,作揖道。


    “禮輕,多謝你耐心相告。今日我詢問你渡劫之事,還望你不要多言。”


    禮輕想了想,這靈界山的弟子,大部分人都很羨慕柳隨之修為來得極快,時常有些嫉妒難聽的話語流傳,前陣子的師徒之情,更是人盡皆知。若讓他人知道,她馬上要渡劫了,怕是又要引人注意,徒生閑言碎語。


    “禮輕,明白。”


    “好,那我先走了。不必送了,我記得路。”


    柳隨之關上大殿大門,剛想離去,便聽到了對麵盡頭的那間屋內,傳來聲響,一時好奇,走了上去,挨著門。


    “你知道,前幾天太翁仙君推算出什麽了嗎?”


    像是有另一個人在來迴觀察周圍環境,小心翼翼,“這沒人,你說。”


    “就是有一顆上神宿命星,呈破裂之狀,大有隕滅消散的征兆啊!”


    “真的嗎?!不可能吧。上神境界,早已超脫自然,怎可能說隕滅就隕滅?!”


    “太翁仙君就是怕算錯,親自推算多次。”停頓一會,像是在注意,怕人竊聽,“我當時就在殿外。盤天時劫數之時,說這命盤的隕滅劫數似早已定好的。這不是天劫造成的,這是人禍!不久的將來,劫數將至,恐難逃脫。這都是太翁親口說的。此事,事關重大,太翁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該如何申報此事。”


    “是啊!哪有一個上神想聽到自己隕滅之事的。若上神震怒,極有可能會給司命殿帶來麻煩,甚至是整個靈界山!那此事可有解救之法?”


    “不好說啊。這可真是件頭疼的事。你知道是誰嗎?就是那青。。。”


    門外的柳隨之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一瞬間,她什麽也聽不見了。。她能想象那個名字從那人嘴裏念出的樣子。


    不久後,那兩個小司從殿內走出,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左瞧右看,深怕被人聽了牆角。柳隨之站在屋後,愣愣出神。


    剛出司命殿


    “方才說的那位上神,可是青霄殿的那位?”陰森詭異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身後傳來,著實把這兩人嚇個半死。


    兩人從殿前的台階上摔了下去,滾到了一處寬敞的石階上。


    “我,我,我們什麽也不知道。不知青霄首席到此,小司惶恐!”


    另一個人也一樣,坐躺在地上,雙腿不住的發抖,一臉心虛。


    “你們知道,褻瀆上神,會是什麽下場。”目生狠厲之色。


    “我們不是瞎說!沒有捏造謠言!都是太翁仙君親自測的,這還能有假!”小司很是擔憂自己被莫名冠上罪責,越發大聲吼道。


    “哦?太翁老兒都沒張口的事,話卻從你們這些人的口中說出了,區區司命小徒,僭越上神命數之事!”


    柳隨之步步邁下台階。 殺意!眼神中那滿滿的殺意!那兩人怎能察覺不到。


    “柳隨之!這裏可是司命殿,不是你的青霄殿!他們怕你,我可不怕你!我是太翁親自委任的司命殿掌侍,豈容你放肆!”


    “就是!我們隻是說了實情!就是你那上神,大難臨頭。”兩人想借著聲勢,尋機會逃跑。


    一聽此言,眉頭緊鎖,“大難臨頭?對啊!你們大難臨頭了。”說罷,露出一絲陰冷。


    “你你你!胡攪蠻纏,我們二人根本不屑與你辯解。”說完,兩人便撒腿往台階下跑。


    一拂袖,一道勁風擊中他們的背部,撲飛了出去,滾下十幾層台階,頓時頭破血流,狼狽之極。


    二人一迴首,柳隨之正對著他們,一臉冷笑。


    “啊!!!”


    驚恐之聲劃破天際。


    青霄殿,李故之正在殿內悠哉看書,修仙也是要注意文化的。


    聲到人未到,“不好了!故之!你那倒黴徒弟她。。。還看書呐!隨之有危險!”


    李故之瞬間拋開了書,“你說什麽!”


    張仙韻緩了緩心神,像是整理話序,“隨之像是跟司命殿的人發生矛盾,二個司命使被打成重傷,至今昏迷不醒。她還燒毀了幾處司命宮殿,後來在追擊一個女弟子的時候,被雷嚴君抓個正著,現在被扣在釋靈大殿前審問呢!”


    仿佛頭頂一道驚雷!天打雷劈般的消息,在李故之耳旁炸開,一臉地不可置信。


    “你先別慌。你我趕快過去。釋靈大殿前聚了很多人,品階高的上仙也來幾個。看來此事非同小可,關心則亂,你切勿衝動。”


    “咱們快走吧。仙韻,我的腿都軟了。你扶著點我。”


    一路上,李故之反複那幾句,咱們隨之不是那樣的人,她一定是沒睡醒;咱們隨之雖性子活潑了些,但從不為非作歹;天殺的啊,是不是有人欺負咱們隨之啊!!


    釋靈大殿前的一處空曠之地,果然聚集了很多人,前來觀望聽判。


    此時,高牆之外,一群看熱鬧的弟子湊在門口,想知道裏麵的情況,擁堵地水泄不通。幾人與門外的守衛起了爭執。


    “這位師兄,大家都是同門,煩請你通融下,你讓我們進去吧。”


    “胡鬧,這裏可是釋靈大殿,豈容你們這些個小仙說進就進。”


    “我們真的有急事。師兄你通報下雷嚴仙君,行嗎?”


    “不行!此時雷嚴君正在審問判刑,我勸你們不要往火坑上撞!盡早離開!有什麽急事,也請等判刑完了再說!”


    話音剛落,麵前亂哄哄的一群人突然自覺地讓開了路,一看來者,一驚,作揖慌道,“霄上神,仙韻上仙。”


    “上神,上仙!請讓我們進去吧。定是那沈一一又做了什麽事,隨之才會出手傷人的!”說話的人,正是薛東鸝等人。


    四人下界修行兩月,剛一迴來,就聽到了柳隨之重傷同門,燒毀司命仙殿,還被抓到釋靈大殿懲處。這簡直是嚇壞了這四人,這是何等的大罪,才兩個月不見,怎麽事情來得如此猛烈。


    張仙韻覺得此事本就蹊蹺,一聽薛東鸝這麽說,或者她知道其中緣由,“你們幾個,隨我們進去。切記,不可莽撞。釋靈大殿,不容兒戲。”


    一入高牆,便是灰白鱗紋石路的庭台,莊嚴廣闊。兩麵站滿了各路仙者,麵色憤怒,一見來者,情緒更為不滿。


    薛東鸝略微低著頭,不敢隨意查看四周。


    藍翩若繞過刑台,看到柳隨之低著頭跪著,麵無神色,雙手被沉重的鐵鏈綁著。


    看到如此消極的柳隨之,四人互相看了看,麵露擔憂。


    張仙韻示意薛東鸝四人留步,先看看什麽情況。


    李故之一人來到刑台前,也不顧周遭不堪言語,低身詢問到,“你這是怎麽了?有沒有傷到?”語氣溫柔。


    她低頭不語。


    雷嚴君拂袖於身後,怒目而視,“看來,上神來了也無用。你教出來的好徒弟,好個天賦過人的青霄首席!今日一見,真讓本座開了眼!殘害同門、目無尊長,可囂張地很啊!”


    此言一出,底下的上仙們也附和說道,憤慨激昂,“如此狂妄自大!占著自己有點修為,光天化日之下,竟追殺殘害數名同門,這哪是仙門弟子能做得出來的?豈有此理啊!”


    “此等頑劣之徒,若不嚴懲,日後必成大患!”


    “正是!這樣的逆徒若不判以魂飛魄散之刑,恐難以服眾。不要以為有上神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


    四麵迎來的嗬斥聲,柳隨之無動於衷,神色寡淡,似不將一切放在眼裏。


    薛東鸝聽著眾多嚴厲譴責,身臨其境,仿佛挨罵的人是她自己。她拚命地搖著頭,急得哭了起來,可是不敢大聲,嘀咕著,“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隨之,她不是這樣的!!”


    此時,一聲淒厲的哭聲傳來,原來前方還跪著一人,“還望雷嚴上仙為我做主,為那些受傷的同門做主。占著有上神撐腰,柳隨之平時就囂張慣了。輕靈界諸多弟子,因她的天劫被無辜連累,對她早有怨言。這次,她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無端地追殺我,實不念及同門之情!真是無情無義!”沈一一委屈地哭花了臉,說出無情無義之詞的時候,麵露無懼。


    沈一一本是到司命殿詢問渡劫一事,正巧撞見柳隨之動手重傷了兩人,驚唿逃跑。柳隨之覺察來人,竟如此巧合,那就把舊賬算一算。正要出手,卻不幸被雷嚴君攔下。


    薛東鸝一聽這話,那惺惺作態的樣子,真是氣得直跺腳,怒火攻心啊!恨不得衝上前去扇她幾個大耳光,讓她閉嘴啊!看著四處被她煽動情緒的上仙們,實在憋不住,正欲出頭,卻見張仙韻一臉嚴肅,搖頭示意。


    “霄上神。若問不出什麽,那便讓開吧。不要耽誤我施刑!”


    李故之緊蹙眉頭,看著不說話的隨之,心頭焦急。迴頭道,“不知,雷嚴君要對我徒兒施以何刑。”


    “五極雷刑。”


    雷嚴君除了結界出名,還有一術令人聞風喪膽,便是極雷之刑。


    多一極,就承載了近多少年的修為。雷電之刑,雖不及飛升曆劫那般威力浩大,走勢迅猛。卻是高度密集,過程極為折磨。


    雷嚴君真是絲毫不顧及上神的顏麵,他似乎也想知道青霄殿的這個弟子,到底有幾分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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