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猩紅熱的患兒,大家都無可奈何了,他竟能救了過來。不僅如此,許多到那裏的人,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的,都點名要他醫治。”


    “你說的這是葉先生吧?”


    “你也認識他?”


    張辰均在空曠的廣場上麵跺著步,他說:“見過一兩次。看來他是你心腹了!在他們三人當中,你更看重誰呢!”


    “將軍真會給我出難題,我想假以時日,這位年輕人,會給我們帶來驚喜的。”


    “如果我要這人,尹會長不會不同意吧!”張辰均開玩笑的說。


    尹柏陶斂了神色,看著滿臉笑容的張辰均,用嚴正的口氣說道:“華中醫學會這幢大廈,你不會拿走我的主梁吧?”


    如果隻是想要幾名軍醫,他完全不用親自出麵,他大笑了幾聲,沒有對尹會長的問題作出迴答。


    就在冷安被捕的幾天後,劉警官從德勝賭坊的夥計,阿牛的口中知道了全部實情,阿牛禁不住拷問,更受不住誘惑。


    李警官拿著一把燒紅的鐵烙在他麵前時,他當即就說,這事與他無關,是那位冷先生的主意。


    “他的確給了我十枚大洋,也就這麽多。”阿牛慌裏慌張的說。


    “聽說你有個兒子,沒有城中的戶籍,不能在城裏讀書,隻要你說出全部事情,這事我們替你辦。”張警官說。


    “警察先生果然無所不知。這事已經和他們說了好幾次了。這可不是有錢就能辦得到的。”阿牛雖然這麽說,但他還是有一點猶豫。


    張警官湊近他對他說道:“隻要你說出全部的事,就再給你十枚大洋。”


    阿牛眼中閃著光芒:“真的?”


    張警官點頭。


    不出所料,冷安和何融的那場賭局上,他們事先在牌上做了手腳,還暗裏通過阿牛進行調換。


    在這一切都調查清楚之後,德勝賭坊就很快迴到了何融手中。


    過後阿牛追問道:“警察先生,你剛剛答應我的事?”


    “你這是犯了欺詐,不關上你一年半載的,怎麽!以為自己立了大功?”


    何融重新得到了賭坊,但他並沒有因此高興幾天,近來又整天整天的出入西嶽酒樓了。


    李奶奶對她兒子的這種行為,並不感到難以理解。當時賭坊迴到何融手中時,林小姐正身陷危境,躲藏在他們家。何融就整天整天不離開那個院落。


    那時他擔心林小姐的安危,倒不像現在這麽苦惱,現在每天不喝得酩酊大醉,他是不會迴家的。


    這天晚上,他又拿著一個酒瓶,搖搖晃晃的迴來了。


    “娘,還沒有睡啊!”


    “爹,是我。奶奶現在在屋裏呢!”小嘟說。


    何融瞧了瞧夜色中的那個人影。


    “哦!是你。”他說著撞上了院中的那棵老梨樹,“砍掉,明天把它砍掉。”他指著樹。


    李奶奶聞聲,說道:“還認得迴家的路,看來還喝得不醉。”她說著,奪過他手中的酒瓶,使勁摔在地上。


    她又說:“何家出了你這個不孝子,先前不務正業要開賭坊,現在又嗜酒如命。我看你還是收起你那些心思,不是你的,你想也別想。”


    何融使勁的關上了門。


    留下李奶奶和小嘟站在院裏。


    小嘟默默的收拾著那些打碎的酒瓶。


    李奶奶語重心長的說:“小嘟啊!你要好好學,千萬別像你爹。”


    “我知道,奶奶!”


    第二天夜裏。


    林悅兒走出門外,點亮大門上那兩盞方形的墜著紅色流蘇的燈籠,橘色的光芒,透過燈籠紙,照在大門前。


    海棠街上的路燈,很遠才有一盞,時常又是壞的。她滿意的看著這兩盞燈籠,轉過身時,有一人走了過來。


    這人搖搖晃晃的向這邊走來。手中拿著一個白瓷酒瓶。


    林悅兒認出來人,她向那人走去。


    “融叔,你喝酒了?”她問。


    “林小姐,好些天沒看到你了。”他腳下踉蹌的向她走去,說道,“喝了一些酒,但我清醒得很!”


    林悅兒看他走路的模樣說:“你是不是覺得,現在路都在晃!”


    “林小姐懂我!”他揚起手中的酒瓶,又一飲而盡。


    “前麵路黑,我送你吧!”她扶了扶何融。


    “我自己能走。”他搖著手中的空酒瓶說,“不信你看。”他搖晃著走了幾步,人都要倒在地上了。


    林悅兒說道:“走吧!融叔。”


    何融沒再推辭了。他說:“我還沒有見過,哪位像林小姐這樣,人長得美還心地這麽善良。”


    林悅兒扶著他朝巷子裏走去。


    “讓我喝醉的哪是這幾瓶酒呀!”何融醉眼朦朧的看著林悅兒,他停住了腳步。


    巷子裏很暗,隻有很遠的地方,才有一盞燈光。周圍異樣的安靜。


    “我有一件事想要問問林小姐。”何融慢慢的靠近。


    熏人的酒氣逼近,還有何融那張嘴角帶笑,眼中透出灼熱的光芒的臉龐。


    他們剛好走到那堆空竹筐的旁邊。


    林悅兒心中怦怦直跳,她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融叔,前麵就是你家了。”她說。


    “你真的在意那位葉醫生?我不過比你大了十幾歲,他是一位醫者,我也有座賭坊,你看我哪裏比他差。”他扔掉手中的酒瓶,把一隻手放在林悅兒的肩膀上,慢慢的向她傾去。


    “何先生,請你自重。”林悅兒雙手推開。她轉過頭去。


    這時突然一聲鈍響,一個瓶子砸在何融頭上。


    何融退開兩步,雙手捂住頭。有血腥的液體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林悅兒看見麵前站著的人,她還來不及說話,葉玹就把她拉進了懷中。


    葉玹看了看林悅兒,夜色很重,看不清楚麵容,但他知道她一定嚇得不輕。


    “有什麽事嗎?”葉玹緊張的問。


    林悅兒搖了搖頭。


    葉玹看了看靠在那堆竹筐上,捂著腦袋的何融,說道:“何先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先前是我們看錯了,今後你好自為之吧!”


    “我們走,悅兒。”


    林悅兒從葉玹的懷中向後看去,何融還一動不動的呆在那裏,大概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的清醒過來。


    離開了小巷,就朝家中走去。在餐室的那盞壁燈下,葉玹不放心的,前前後後的觀察著,“有沒有傷到哪裏?”他焦急的問。


    “還好你來的及時,並沒有傷到哪裏。”她展開雙手,轉了一圈,讓他看。


    “現在你該知道,看人不能隻看表象了吧!先前你還說,他是好人。”


    “吃這一塹,我定長一智。先前我看他是個好人,今天我見他實在醉的不清。”林悅兒說。


    “你是在為他開脫?”


    “不,我會記住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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