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犯人的圍觀之下,一路唱著歌前行。直到張警員停在這所監牢中間的,和其它房門別無二致的,一扇淡黃色的門前。


    “就是這間了,十三號。裏麵都是芷歸城裏犯了罪的少年。我打開門,你去看看。”張警員從腰間拿出一串鑰匙。


    裏麵是整排的床鋪,睡著七八位少年。都是一副衣衫破舊,萎靡不振的模樣。畢竟他們都是被張警察從睡夢中喊醒的。


    這些人中,沒有一人是她的弟弟,張警員對此很遺憾。


    她把籃子裏的餅,分給這些人,但在對麵的那扇門上,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容。


    當她進到這裏的時候,葉玹就站到門口了,從窗口,看著外麵的一舉一動。提著籃子的姑娘,雖然遮住了麵容,但給他一種親切的感覺。


    姑娘唱的曲子,也是他所熟悉的,如果不是因為聲音的不同,他一定會以為這人就是林悅兒了。她應該待在月溪鎮,不該到這裏。


    張警員說,這裏沒有你的弟弟,他才放鬆下來。


    冷安對這些不太在意,別說是唱歌好聽的姑娘,就是傾國傾城少女站在他的麵前,他也沒有興趣。但他對葉玹很有興趣,這位一到這裏,對一切都表現出漠不關心的人,現在卻被一位陌生的姑娘吸引,這怎麽會讓他不感興趣呢!他摸著臉上的那道疤痕,湊了過去。


    看到這雙眼睛的一瞬間,葉玹心中悸動了,他確定,這是林悅兒。


    林悅兒向他走來,但他手心裏滲滿了汗,臉色蒼白。


    冷安向來是警覺的,他發現葉玹身形變得僵硬。開始變得更為警覺了。他注視著過道裏的女孩。女孩臉上遮著麵紗,看不見麵容。


    監牢裏麵鬧哄哄的,又來了兩名警察,揮動著手中的警棍,才平息了吵鬧。張警員走開了,和前來的警員交談著。


    葉玹站在門後,臉頰靠近門上的那道活動的窗口。“你到這裏來找你的弟弟,對吧?”葉玹問。


    “是的,幾天前他突然不見了,我很擔心。”女孩站在那道監牢門外,眼光跳動著,看來有一些緊張。


    葉玹看著這雙熟悉的眼睛,他努力控製住心中的激動,他知道冷安正在注視著他。


    “你別擔心了,他現在也許處境不好,但他會感到自在。”他語氣平靜的勸勉著這位丟失了親人的女孩。


    “他會自在嗎?”一雙皎潔的眼睛盯著他。


    葉玹的額頭已經貼在了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上了。他目光溫情的看著女孩,想要以此來安慰她。


    “真是無可救藥,自己都救不了,還要去操心別人。”冷安在一旁冷漠的說。他已經覺得無趣了,摸著臉上的那道疤,轉過身,但他很快又轉了迴來。


    這時屋子裏已經十分明亮了。因為從牆上的那扇小窗,投下了很明媚的晨光。


    女孩又說:“雖然尋找不易,但我不會放棄,直到有一天找到他為止。”


    “也許他會迴來,也許不會迴來,他一定也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


    這話戳到了女孩的痛處,她那皎潔的雙眼閃爍著晶瑩的淚光。但她很快就用手絹擦掉了。


    “還是快走吧!不能再耽擱了。”張警察突然說。


    女孩揭開白色的棉布,從籃子裏拿出最後一張餅來。遞給了葉玹。“這是我親手做的餅,你一定要嚐一嚐。”


    葉玹還沒拿住,冷安就搶了過去。他一直覺得眼前這位姑娘可疑。卻沒有依據,他把這張餅掰成兩塊,發現這隻是一張普通的肉餅。


    葉玹默默的看著那惆悵的身影。冷安突然喊道:“你們這群警察,就這樣讓你的罪犯,在警察廳裏逃脫嗎?”


    “你在說什麽?”張警察問,“所有人都關在牢裏,會有誰逃脫。”


    “就是你麵前的這位姑娘。”冷安戲謔的說。


    過道上的姑娘腳步頓住了,但她沒有迴頭。


    葉玹想要關上門上的這道活動窗口,卻被冷安一手擋住了。“你在胡說什麽?張警官能把犯人若無其事的帶到這裏嗎?”葉玹低吼道。


    “怎麽?你著急了。”冷安輕笑道,“張警官,你知道,福州警方的那起案子,有一人漏網,你麵前的姑娘,她怎麽不敢用真麵目示人。”


    “你還真是冷血,你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葉玹眉頭緊皺,怒問道。


    冷安反而大笑了起來,能夠把漠然的葉玹激怒,他很得意。


    “我同你無冤無仇,我到這裏來尋找弟弟未果,你反而還要來汙蔑我。”姑娘轉身說道,她麵上遮著麵紗,但眼中閃著怒火,“你這樣汙蔑一個姑娘,說我是一名罪犯,是什麽用意。”


    “是不是汙蔑,你露出真麵目讓大家看看。”


    監牢裏麵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被中間這一場景吸引住了。這些人關在這裏,正是白無聊賴,沒想到今天還有這麽一出好戲。


    對麵牢裏的那些少年,也都關注著這些,來找她的弟弟,並送他們餅的那位姐姐,也許和他們一樣,犯了什麽事,這讓他們十分好奇。


    “這位姑娘是犯人,那她膽子還真夠大的。”


    “真是這樣,別看她是一位姑娘,我們也要自愧不如了。”


    犯人們不斷議論著。兩名警察製止著:“都進去,湊什麽熱鬧。”


    姑娘把手放在麵頰上:“我隻是受了風寒,戴著麵紗並不奇怪吧!”她對警察說,“警察先生,這裏沒有我的弟弟,我要走了。”


    “不能讓她走了。”冷安對警察說,“她就是旁邊這位的妻子,他的共犯,林小姐。”他瞟了一眼葉玹,“對吧....葉先生。”


    葉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當初是冷安,說他是一名在逃罪犯,現在又要拉上林悅兒。葉玹一拳打在冷安的臉上,喊道:“你胡說八道,別怪我不客氣。”


    兩名警察立刻來到門前,用警棍敲著牢門,“不準打鬥。”


    姑娘向著門裏說:“你們別再打了,他說我是罪犯,那你現在看看我是不是。”她摘下臉上的麵紗。


    女孩的兩頰上,由於長期嚴寒,凍得皸裂通紅,厚厚的嘴唇上也滿是裂紋,下巴上的那顆黑痣,看起來完全是真實的,一看她的模樣,就知道是長期勞作的姑娘,冷安看得分明,這可不是那位他之前見過的林小姐。看來真是他認錯人了。


    葉玹看她這模樣,雖然覺得奇異,但也因此安下心來。不管她是用了何種方法,但好在她能夠安全的離開了。如果不是因為對她熟悉,麵對這樣的麵容,也是認不出來的。他最後溫情的看了她一眼,離開了門邊。


    張警察對自己識人的能力還是很自信的,看來他的直覺沒有錯。“走吧!姑娘。”他對旁邊的村姑說。


    他們路過了那兩名警察,走出了警察廳。


    在警察廳的大門前,林悅兒問:“警察先生,我看剛剛那位先生麵善,不知道你們會怎麽審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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