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處圍著圍牆的院門前停了下了來。厚厚的圍牆,呈現出波浪的形狀。她推開門進到了院子。


    這處院子是用來做什麽的?她為什麽會到這裏。葉玹沿著牆邊,林悅兒轉身關門的時候,卻並沒有看見他。


    院子裏有歡樂的聲音傳來:“悅兒姐姐,悅兒姐姐,我們可以喊你悅兒姐姐嗎?”


    “當然可以了。”這是林悅兒的聲音。


    “如果你是我的姐姐那該多好啊!”


    牆上有幾個菱形的小洞,葉玹雖然站在牆外,但通過小洞就可以看見裏麵的情況。林悅兒就在院中,而說那些話的人,就是圍在她身旁的一群孩童。


    林悅兒彎腰摸著一位男孩的頭發。對他們說:“但是在學堂裏,你們還是要喊我林老師,你們知道嗎?”


    “知道了。現在總可以喊你悅兒姐姐吧!”


    林悅兒笑著:“現在悅兒姐姐要問你們了。昨天學的《學而》篇,你們溫習了嗎?”


    “我溫習了。”


    “我能夠背了。”


    “學而時習之....”


    孩童們爭先背誦著。


    這時一位戴著圓框眼鏡的先生,走來對林悅兒說:“林小姐,時間到了。”


    林悅兒對這些孩童說:“現在林老師,要帶你們去學堂了。”


    他們就這樣,離開了院子,向學堂裏麵走去。


    院子裏就變得靜悄悄的。隻留下那位戴著圓眼鏡的先生。


    葉玹走到這座院門前,他看見院門上寫著幾個字,三省學堂。原來這裏是一座學堂。


    這時他一切的疑問,仿佛都有了答案。


    關於棲遲小院,關於她單薄的衣衫,關於晚餐的桌上,食物為什麽會越來越少,她又為什麽會頻頻的出現在那條街道。


    所有的這一切,其實都是因為.....


    他輕歎著,臉上有了愧疚的顏色。他想現在就去告訴她,她不用獨自承擔這麽多。


    他的手放在這扇散發著木頭清香的門前。眼中泛起了盈盈的淚光,他想要敲響這扇院門。


    手撫摸在光滑的門板上。他最終沒有敲響這扇門,他想這樣可能會打擾到她。


    他轉身離開時,就在他走出幾步遠的時候,三省學堂的大門在他的身後開起。葉玹的心一動,他停了下來。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沒有聽見林悅兒的聲音,而是聽見了一位男子的聲音。


    “我看你在門前逗留許久,還以為你會進來。”葉玹剛到院門前時,院長就看見他了。


    葉玹迴過頭,學堂門簷下的是,剛才院中那位戴眼鏡的人。


    “你是?”葉玹問。


    “我是這裏的院長。”院長說,他審視著葉玹,這所學堂所有孩子的父母他都認識,但卻從沒有見過這個人。


    “你來這裏,是要找人嗎?”院長問他。


    葉玹一時沒有迴答。


    “你是來找學生的,還是.....”


    葉玹說:“冒昧了,院長。我並不找誰。”


    他又走在了那條青石小巷,就在避開青石上一處淺淺的水窪時,他看見,他衣衫的下擺早已被石板上的水漬浸透了。


    就在這天晚上,棲遲院中的小小的餐室裏麵,他們相對而坐。


    林悅兒一邊喝著米粥,一邊故作深沉的說:“你今天來找我了,對嗎?”


    葉玹放下手中的瓷勺,看著她。


    “聽院長說,來的人麵容清秀,舉止儒雅,我還以為是你!”林悅兒睜著一雙大眼睛,一副看起來不知道的模樣。


    “悅兒!”葉玹說,他的臉色微微泛紅了。


    “我知道了!”林悅兒微笑著說,“我沒有事先告訴你,我才去學堂!我原想等一切穩定之後再給你說。”


    “你不必這麽辛苦,也許我可以去醫學會說說。”


    “不行!”林悅兒忙道,“你才到醫學會幾天啊!就有事要求醫學會了。這怎麽行呢!”


    “時崇兄就是藥界的會長,也許這件事並不難。”


    “你忘了嗎,我父親之前是國學堂的老師,以前父親還是我的老師!我從小就很傾佩他,現在我也能成為學堂裏的一位老師了。我感到很開心。”


    “你真的開心嗎?”葉玹問。


    林悅兒很認真的點著頭。


    葉玹在學堂門前看到過,她在那些包圍她的孩童中間,的確是很開心的。


    林悅兒端起碗來:“這麽快,粥都要涼了。”


    那個高高的紅木櫃上,白瓷瓶裏的幾隻紅梅,已經換過一次了,梅花幽幽的清香,縈繞在這間餐室裏麵。


    林悅兒雖如此說,但葉玹還是去找了範時崇,範時崇很爽快的就答應了,他說:“是我們疏忽了,葉玹兄,你初到此地,我們早該想到的。”


    他又補充說:“這樣提前發放薪水的事,醫學會也還是頭一迴。”


    就這樣,醫學會預支了葉玹一部分薪水,他們就暫時度過了眼前的經濟危機。


    範時崇還告訴了他一件事。就是之前那位冒充會員的江湖郎中王重元。


    “他們按照你的說法,去到芷歸城附近幾個城中,查找了王重元的一些案底。”範時崇在藥物室裏告訴葉玹。


    “有沒有查到,和這次事情有關係的事?”葉玹問,“我懷疑,他可能不是頭一迴這麽做。”


    範時崇手裏悠悠的轉著一隻毛筆,他抬起頭說:“果真被你猜到了。他們在其它兩個城中,查到了關於王重元兩年前的犯案記錄。那兩起案子都是,冒充醫者,利用假藥害人,其中一次導致了一位病人神誌不清,一次導致了兩位病人死亡。”


    葉玹對此感到震驚,他覺得王重元這人實在是十惡不赦,但是他心中疑惑,他看了一眼窗外綠意蔥蘢的桂樹,他說:“這人還是一個累犯,隻是他之前犯過那麽嚴重的事,又怎麽會平安無事的就出來了呢!現在又犯了相同的事。”


    “你說對了!”範時崇放下了那支毛筆,“警察們也感到奇怪,他們在當地的警察廳裏,查到這兩次案件,王重元都是不到半年就被放出來。按理說,這樣的事,不可能這麽快,就被放出來的。”


    “他們有沒有查到,當年關於那兩起案件的具體情況?”葉玹問,他認為,當年警局在處理王重元的案件時,一定是發生了什麽,才會影響到最終裁判,讓這個罪行嚴重的人,隻是受到很輕的處罰。


    範時崇搖搖頭,“什麽都沒有查到,當時留下來的記錄,現在看起來都十分合理。”


    “這次警局,又會對王重元進行怎樣的審判?”葉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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