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去屋裏,木質地板發出空洞的聲響,木屋裏麵空空蕩蕩,看來他們有許多需要準備。


    林悅兒雖然沒說,她是怎麽租下這座房子的,但葉玹發現,她先前手腕上的那支綠玉鐲,現在消失不見了。


    林悅兒發現了他的目光,她拉過袖口,用鑲著短絨的袖口遮住了手腕,她的眼裏就像有一汪荷塘,泛出瑩潤的光芒,未施彩的唇上,透著鮮豔的紅,她走去屋裏的那個高高的紅木櫃台,她說:“現在寒霜深重,戴一個玉鐲怪冷的,我收起來了。”她說完就轉過頭來。


    她雖是這樣說,但葉玹心裏清楚。


    他們來到另一間房間,葉玹說,要在窗戶邊放上一張書桌,再加兩把椅子,這樣就可以看見整個院子了,靠牆是書架,會放上一滿架的書。


    林悅兒站在屋子中央,看他快活的描述。


    清晨,葉玹離開了小院,走出了海棠街,去往醫學會。


    海棠街和醫學會之間,隻隔著兩三街道,走過去用不了一刻鍾時間。


    醫學會的大門大開著,他一進大門,守門人趙叔就對他說:“葉先生,藥界的副會長說,你來了就先去藥物室。”


    “藥界的副會長是誰?”葉玹問。


    趙叔說:“你隻管去,就在一樓,你去了就知道了。”


    葉玹向那排紅房子走去。


    葉玹來到藥物室的門前,裏麵傳來,人們爭辯的聲音。他叩響房門。


    一位三四十歲的,下巴尖尖的男人,給他開了門。


    葉玹一進門,範時崇就看見他了。他拉著葉玹到會議桌前,“葉玹兄,我已經同尹會長說過了,你以後就來我們藥界吧。”


    “大家歡迎新會員,葉玹,葉先生。”範時崇對會議桌前的會員們說。


    藥物室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桌前的十幾位會員,打量著這位新來的會員:“真是年輕啊!”


    葉玹差不多是這些會員中間,最年輕的一位了。


    看來時崇兄就是這藥界的副會長。範時崇為他拉過一把椅子請他坐下。


    隨後他們的議會又繼續開始。


    範時崇坐在議會桌的主位,他說:“牡丹皮這味藥材,可以說是目前最緊缺的藥。不僅是在醫學會,就是在其它的城鎮裏麵,這味藥都是目前最稀缺的。”


    葉玹想起,他們在來芷歸城的路上,遇見的那位徐先生,他就說過,他找遍了整個銅陵鎮,都沒能找到牡丹皮,最後找到的牡丹皮,還是別人用芍皮替代的。


    不知道徐先生,最後能不能夠找到牡丹皮。而現在醫學會也急需這味藥材。


    一位五十多歲,頭頂半禿的會員說:“就現在的藥物儲藏量來看,庫房裏的牡丹皮,按照現在的用量,大約隻能用上一兩個月了。”


    範時崇點點頭。


    “副會長,我覺得最好的辦法還是,盡早用其它的藥材來替代。”為葉玹開門的,那位下巴尖尖的會員說。


    有會員認同,“牡丹皮短期內就會用完,現在用其它的藥物替代是最好的辦法了。”


    “如果是其它的藥物替代。”葉玹也說道,“可以代替的藥物,常用的有當歸和玄參。它們的藥性相近。”


    在座的會員,看看這位新會員,他們說,“的確可以這樣替代。”


    範時崇用肯定的目光,看了看葉玹,他說:“這的確是一個辦法。”他清了清嗓子又說,“其它的藥店,如果也這麽做。那當歸和玄參這兩味藥,也許就會供不應求。醫學會每日的需求量大,想讓其它的藥店不至於受到影響…”


    葉玹明白範時崇的意思,醫學會雖然是一個大的醫學組織,但它的存在是為了整個醫學界的更好發展,它和藥鋪其實是一種相輔相成的關係。一旦醫藥界出現了問題,醫學會就是首先站出來,解決問題的那個。


    葉玹說:“還有一種辦法,枸杞,白芷在某些情況下,也是可以代替牡丹皮的,在這些時候,甚至都用不到當歸和玄參,這樣既增加了可替代的種類,也緩解了當歸和玄參的供不應求,如果所有的藥店都用這種辦法,也許就能在一定時間,解決牡丹皮的缺失引起的麻煩。”


    “看來這是當下最可行的辦法了。”那位頭頂半禿的會員說。


    範時崇同意了這種建議,他對葉玹說:“葉玹兄,這方法既是你提出的,不如你再寫一篇文章,我們會把它登在每日醫報上。”


    葉玹接受了這個任務。


    範時崇又對兩位會員說,讓他們下午就和采集部的人員,去采集需要的藥材。


    會員們都站了起來,一個個離開了藥物室。


    桌上就放有紙筆,他拿起紙筆,就開始寫這篇文章。


    葉玹迴到海棠街的時候,那已經是下午了。


    雖然嚴寒,但天氣晴朗,路旁的積雪,這時已經化盡了。


    他來到海棠街的盡頭,站在小院門前時,林悅兒正立在梯子上,掛著一個牌匾。棕色的木板上,用雋秀飄逸的字體寫著“棲遲”。


    葉玹想起一句話來:“橫門之下,可以棲遲”。他輕聲念出這句話。


    站在梯子上的林悅兒迴過頭來,“是詩經裏的一句,可以在此棲息,你看木匾是在中間嗎?”


    葉玹說:“你先下來吧!這樣就可以。”


    她沿著梯子下來,他扶住她的手臂,她撣了撣簷下粘上的灰。


    葉玹審視著牌匾,“棲遲。”他半仰起頭,口中念著,“這字寫得越發進益了。”


    “不敢,不敢!”林悅兒說著,“在你麵前顯拙了。”


    棲遲小院裏一片整潔,一看就知道是經過了精心的整理。


    天空中沒有一片雲彩,但像是被清洗過般,一樣澄明。


    一進門的小餐室裏麵,高高的紅木櫃子上,放著一個白瓷瓶,白瓷瓶裏是幾支嬌豔的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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