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把任命書和推薦信交還給了葉玹。過後他們就去到了船艙後麵的幾間小屋裏麵。


    海岸線上的最後一抹晚霞,也完全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片的灰藍色的天空。


    船不斷的衝破海浪,在冬日的暮色中前行。


    白天的陽光退去了,氣溫也就很快的降了下來。他們一出船艙就再次感受到了深冬的寒冷。


    “等這次貨物交接完了之後,大家就可以迴家歇歇了。”船長走在前麵說。


    這艘船的船尾處的一間屋裏,已經亮起了白色的燈光。


    屋裏的咳嗽氣喘聲在他們剛進去時稍稍停頓了一下。


    明亮的燈光下,一位蓋著被子的女孩靠在床榻上。她頭上低低的挽著兩個發髻。有幾分蒼白的臉頰上還出現點點紅印。


    女孩見他們來,就想說話,但被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斷了,一會兒才斷斷續續的說:“你們來啦!”


    “還得是你運氣好。”船長揚揚眉說,“你說到下個港口再找醫生,這不,咱們船上就有現成的。”


    “這是我們的二船長。”三船長向葉玹和林悅兒介紹。


    他們這時才知道,這船上的二船長,原來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姑娘。


    就在今天下午,三位船長,在一起盤點這次貨物的賬單時。二船長正說著話,大哥就發現了她臉頰上出現了紅點,他們當時都不怎麽在意,但過一會兒,她就開始咳喘起來。


    二船長一直都有喘疾,大家都是知道的。這次的喘疾突然發作,他們都以為隻是老毛病。


    喘疾發作時,船剛駛離都江,大哥想要掉頭。二船長卻不同意,說不想因為她,而耽誤了大家,他們已經出門一個多月了,每個人都希望能夠早一些迴去。


    二船長想要再撐個兩三天,那時候就到了下個港口。


    大哥和三船長說不過她,就隻得罷了。


    “闖到船上的人就是他們吧。”二船長理理被子,看著他們。


    “看著也不像是壞人!”大哥嘴角彎著,打趣的說,“也許是知道你缺醫生,所以他們就來了。”


    “你們怎麽會上錯船的?”二船長說,“不應該啊!這可是貨船。”


    二船長剛一說完,就又氣喘起來了。


    “你就別再說話了。”大哥輕拍她的背,然後對葉玹說,“你先過來看看吧。”


    葉玹看她唿吸短促,伴有咳嗽,臉上還起了紅疹,問道:“之前也出現過咳喘嗎?”


    二船長捂著嘴,還在咳嗽著。一旁的大哥替他說:“之前她也有過喘疾。隻是和這次的有一些不同。”


    “以前她沒有紅疹吧。”葉玹看著她臉上的紅疹。


    “對!以前是沒有。”


    “以前是在春季和…秋季時才會發病。”二船長仍舊是斷斷續續的說。


    葉玹點點頭,像是明白了,“最近有沒有吃過什麽不同的食物,或者接觸以前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屋裏的三位船長,一時都想不起來。


    三船長摸摸他的圓腦袋說:“這幾天,二船長都是跟著大哥,在搜集香料。”


    大哥劍眉闊臉,林悅兒見到他,就想起了顧成舟。


    大哥說:“對!這幾天她都跟著我,你說有沒有接觸以前沒有接觸過的東西,那也許就太多了。”


    “那這次的香料中,有之前沒有接觸過的嗎?”葉玹問。


    二船長迴想起搜集香料的這幾天,然後她說:“是有幾種的。”


    “也許就是這幾位香料,才引起了你的喘疾。”葉玹說。


    “阮阮,那以後這些香料的事,就交給我吧!你就別去了。”大哥說著,還為她壓壓被角。


    二船長眼中泛起感動的淚光,抬起頭,溫情脈脈的看著船長。


    船長看了一眼二船長,豪爽的說:“我畢竟是你的大哥嘛!”


    二船長眼中的光芒,漸漸的黯淡了。她隻是低眼,望著床角。


    船屋裏隔絕了冬夜的寒冷,林悅兒從他們兩人的眼光中,似乎看到了更多。那些還沒能說出來的話。


    葉玹為她進行了針灸治療,在針灸結束後,她的喘疾基本上就好了一大半了。


    第二天,她的紅疹也消失了,也沒有什麽其它的不適。


    清晨,陽光穿破雲霧,光芒萬丈。


    船長靠在欄杆上對葉玹說:“我說話算數,現在隻要是我們順道,你們在哪裏下船都行。”


    葉玹問:“如果是去芷歸城的話,那在哪個港口下船最好!”


    “你們是去芷歸城嗎?”船長的背離開了欄杆,“怎麽要去這個地方的,這個地方可不近啊!”


    葉玹也知道這個地方不近,畢竟是華中醫學會!他們現在隻是在東南這片地方。


    “對了。”船長又拍了一下欄杆,他突然想起來,“你們是要去醫學會的。”


    “那你們最好就從舟山港出發吧。”船長又說。


    “你們要從舟山港路過嗎?”林悅兒也站在欄杆旁邊,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


    船長轉過頭來,對她說:“會從舟山港過。大概兩三天之後,就會路過舟山港的。”


    他們一直閑聊著。


    從船長的話中,他們知道二船長其實不是她的妹妹,這艘船是由他們三人共同買下來的,也就有三位船長,他們也是自幼相識的夥伴。


    還知道,他們雖然出船了一個多月,但其中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尋找貨物,和搜集貨物的路上,其實在海上的時間並不多。


    距離舟山港隻有一天的路程的時候,林悅兒在二船長的屋裏。


    兩個女孩坐在小圓桌前,二船長阮阮拉著她的手,很親切的對她說:“悅兒妹妹,我真羨慕你!”


    林悅兒看著那雙總是投射出熱烈光芒的眼睛,“我有什麽可以讓你羨慕的啊!”


    “你和葉先生啊!我都看出來了。”阮阮笑著。


    “你說你羨慕我,我還羨慕你自由呢!”


    “你們難道不自由嗎?”二船長那雙熱烈的雙眼瞪的更大了。


    “如果要去的地方,是不得不去的,那怎麽能說是自由呢!”林悅兒說。


    “你是說,芷歸城不是你們想去的地方。”


    “那你呢!你和大船長是怎麽迴事。”林悅兒輕聲問。


    她感到不自在起來,還抽迴了握著林悅兒的手,眼神不再看她,而是看著房間的別處。過後,她咬咬下唇說:“悅兒妹妹.....”她剛說了幾個字,就開始哽咽起來。


    林悅兒一時慌亂了,“阮阮你怎麽啦!”二船長讓林悅兒叫他阮阮,說這樣更親切一些,“你現在不想說,也可以不說的。”


    等阮阮情緒平穩後,她擺擺手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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