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鄰院的火,燒著了你家?”葉玹問道。


    “夏季幹燥,炎熱,晚上又多風,火勢正猛,有人發現時,再去救火,已經都燒著了一大半。”周柯再想起著火的那一晚,“那天剛好去姑父家探望,第二天迴來時,隻看見那被燒剩下了的,已經倒塌了的院子”。


    “你有看到阿葛了嗎?阿葛是怎麽樣了?你有沒有找到它。”林悅兒問道。


    “沒有找到,在碎瓦和燒焦的泥土裏麵都沒有找到。”周柯一再哽咽,接著說,“大概是被埋在了下麵吧……我想,應該是在下麵,我沒有接著往下找,我不想看見這樣的阿葛……”


    葉玹開始也沒有想到,周柯一再提起的阿葛,卻是一隻很普通的狗,也許這隻狗對別人來說是很普通,而對周柯來說,卻是一同長大了的,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親人”。


    “阿葛來我家,已經是第十三年了,雖然現在老了……”周柯拿起一把折扇,緩緩的打開,再合上,“父親已經不在了,但還有阿葛,每天在等我迴家。”


    “他們家先著的火,他們自己就沒有發現嗎?”葉玹看著周柯問道。


    “是旁人先發現的,他們隻說是賠錢。你們說,他們賠錢,就能換迴阿葛嗎?”周柯抬頭,看著站在攤位前的兩位陌生的人。


    “當然不行,如果是物品,還可以用錢賠,但如果是生命,是什麽也換不了的。”葉玹看向周柯背後,那一麵,灰白色的牆壁,有一點出神。


    這時,一位中等身材,麵色微黃,著一身青色布衫,束腰帶,卷起袖口,邊走邊用手做扇子,扇著臉龐的婦人向這邊走來。


    這婦人,邊走邊扇著風,口裏還說著:“走了這一兩裏的路,又熱又渴的,不行了,還是要在前麵去歇一歇。”


    這婦人,邊說邊走,來到了折扇攤前。


    看著站在攤位前的,提著皮箱,著一身月白色鑲邊長衫,眉眼飄然有神的年輕男子,與係著白色發帶,著淺藍色中袖短衫,露著白嫩細長手臂的年輕女子。想著這兩位,一定是那遠行來的過路人。


    葉玹見那婦人,走來了攤位前,便向後退了一步,讓出了大半個攤位與她。


    “喲!小哥的生意,還挺不錯的喲!”婦人看看葉玹兩人,再看看周柯。


    周柯笑笑,沒有說話。


    “小哥,這扇多少錢?”婦人拿起一把折扇,左右一瞧,問著周柯道。


    “小哥,再便宜些,夏天裏,你也好多賣幾把。”婦人再討價道。


    林悅兒和葉玹看著,也忍不住一笑。


    婦人討價成功後,滿意的拿走了折扇,邊向前走著,手裏邊搖著折扇,嘴裏還邊說著:“這扇子看著倒還是不錯,這風也還挺大的。”


    婦人走後,林悅兒也看著折扇攤,隨手拿起了一把折扇打開了看。


    折扇上畫著,十幾枝細長枯枝,三、四隻靈動飛鳥,兩、三句簡潔題詞。


    畫麵簡單,但意蘊深厚。


    再拿起一把,打開了看。


    折扇上畫著,近處的,傍岸垂柳,中間的,湖中停泊客船,遠處的連綿起伏青山。


    畫麵豐富,層次卻清新不亂。


    林悅兒將折扇遞與葉玹。


    葉玹看著折扇,也表示欣賞的點點頭。


    “這折扇,是我自己做的,畫與題詞也是自己寫的。”周柯笑著說,“別的事也不大會,就隻會這一些。”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躺在“溢香居”門口的那隻棕色短毛狗,已經不在那店門前了。


    林悅兒買下了,這兩把折扇,兩人再道別了周柯,再徑直的向前麵走去。


    葉玹心裏還想著周柯的話,“阿葛沒了,現在再做什麽,已經都沒有用”。


    乘船數日,菜肴清淡,船裏雖然熱鬧,但也比不上,腳踏地麵的踏實與暢然。


    再接著向前,街道更寬,三叉路口處,正團團的圍滿了人。


    這團團圍住的人,時而安靜著,時而歡唿著。


    這時,有一渾厚有力的聲音,從人群最裏麵傳了出來:“不管是遠方到來的遊客,還是近處鄉裏的街坊。都請來觀看我的表演,俗話說的好,萬水千山,相逢就是緣。如果有喜歡我表演的,還請多多支持,富有的還煩多多打賞,少錢的,還請多多鼓掌。”


    葉玹兩人,也擠過了人群,來到了前麵。


    隻見,一約莫五、六十歲,頭發花白的胖矮小老頭,坐在人群圍起的中間,那老頭著一身灰褐色衣衫,長袖高卷,穿一雙黑色軟底布鞋。坐在一藤編矮椅上麵,麵前放著一麵黃褐色四腳矮桌。


    桌麵放有一個大瓷盤,瓷盤上散亂著放著八枚銅元,瓷盤旁還放著一條黑色粗布頭巾。


    “這場表演,還需要一個兄弟來幫忙完成,不知道是哪位兄弟,願意來幫我這個老頭。”坐在桌前的老頭,抬眼看著眾人說到。


    人群中,有七、八個人,舉著手,跳了起來,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大聲喊道:“我來,我來……”


    老頭抬起手,左右指著,猶豫不定的樣子,然後說道:“好,就你來。”老頭隨便指了一個人。


    一位三十五、六年紀,長的不胖不瘦,穿著麻布衣衫的男子,推開了人群,跳進了圈子裏麵。


    “等會,我會蒙上這根黑布條在眼睛上。”老頭拿起黑色粗布條,說道,“這瓷盤裏有八枚銅元。”


    老頭看著那位喊進來幫忙的男子,對那人說著:“兄弟,等會,我蒙著眼睛,是看不見的,你就從這瓷盤裏麵,隨便拿一枚銅元給我,過一會,你再拿迴去,還放在瓷盤裏麵,然後我就來猜,猜你剛剛給我拿的是哪枚銅元。如果我猜對了,還請大家多多鼓掌。”


    圍觀的人,似乎是等不及的要觀看這表演,而發出陣陣歡唿聲:“好,好……”


    “這位兄弟,你先檢查一下,看看這條遮眼布,看不看的見。”老頭遞過黑布條,給那位前來幫忙的男子。


    男子接過布條,蒙在眼睛上,擺擺頭,看了看,說道:“看不見。”


    老頭接過布條,再一指站在頭排的葉玹:“小兄弟,還請你再看看,這根布條,看不看的見。”老頭把布條遞給葉玹。


    葉玹上前一步,接過布條,遮在眼睛上,再搖搖頭,又遞還給老頭。


    “好,現在開始。”老頭把布條遮住眼睛,打結係在頭上,“兄弟,你隨便拿一枚銅元給我。”


    那位男子,在八枚銅元中,隨便拿了一枚,放在了老頭手裏。


    老頭接過了銅元,用手心,按在了光禿禿的額頭上。


    “十,九,八,七………………三,二,一。”老頭倒數著。


    倒數完,老頭鬆開按著額頭的手,說道:“好,兄弟,還請你再打亂了放迴去。”


    那男子,再接過銅元,打亂了,放在了瓷碟的左邊第二個。


    老頭取下遮住眼睛的黑布條。埋頭在瓷盤裏去找。


    眼睛微微看著,也不用手去摸,鼻子卻埋的低低的,去湊近盤子裏的銅元。


    “你看他是在怎麽找。”林悅兒低聲問著葉玹。


    “眼睛的餘光在看著銅元,鼻子卻在湊攏,卻像是在用鼻子在找。我們先接著往下看。”葉玹邊看著那老頭,邊像林悅兒低聲說道。


    八枚銅元散亂的放在盤子裏麵,老頭將臉湊近銅元,似乎是要靠的更近一些,才能感應的到,鼻尖幾乎快要挨著銅元,一枚一枚查看,從前麵到後麵,從左麵到右麵,仔仔細細的找著。


    眾人也跟著老頭的動作,凝神屏息,直直的看著老頭,要看他要怎麽從這八枚相同的銅元中,去找出,剛才那名男子,隨手選出的那一枚。


    眾人也都知道,那一枚,是這八枚中的哪一枚,也知道,那一枚的位置。


    可這老頭,不應該會知道,他剛剛還蒙著眼呢!哪裏看的見。


    再說了,老頭兒又不是神,難道還真有,神思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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