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禦書房。


    武皇蕭衍,正坐在桌案前,批閱奏章。


    這時洪公公躬著腰,快步走了進來。


    洪公公說道:“陛下,駙馬爺來了,要見陛下。”


    蕭衍點點頭,臉都沒抬,“讓他進來吧。”


    “是。”


    洪公公退下,片刻,路遠邁著步子走了進來。


    路遠對蕭衍拱了拱手,“小婿,見過陛下。”


    蕭衍一邊翻閱奏折,一邊擺了擺手,“這裏沒有外人,客套就免了,找我什麽事,說吧。”


    路遠有時候真看不透這老皇帝。


    平易近人起來像隔壁大爺,心有忌憚時像是昏君,處理政務上勤勉得像個工作狂,而在蕭依然麵前又是個慈愛的父親。


    到底哪一麵,才是真實的他?


    頓了頓。


    路遠看著武皇,緩緩說道:“陛下,小婿覺得,在公主治療上麵,出現了很大的錯誤,需要及時改正,否則對公主不利。”


    聞言,蕭衍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頭望著路遠。


    蕭衍說道:“哪裏有錯誤,你都發現了什麽,可以都與朕說說。”


    路遠摸了摸鼻子,說道:“首先,不應該待在密閉的空間,封死門窗,而是應該保持空氣的流通,然後多曬曬太陽,外出走動走動,如此才利於病情的恢複。”


    “其次,不應該不準公主沾染葷腥,公主現在身體虛弱,急需補充營養,隻吃蔬菜對營養的補充並不均衡。”


    路遠說得頭頭是道,蕭衍愣了愣,詫異道:“你懂醫術?”


    路遠點點頭,笑道:“不瞞陛下,小婿確實略懂醫術,曾在一處懸崖下,撿到過一本獨特的醫書。”


    為了得到武皇的信任,路遠開始瞎忽悠。


    蕭衍沉思片刻,轉頭看向洪公公,“洪福,去將陳太醫叫來,就說朕有急事問他。”


    洪公公躬了躬身,拂塵一揮,便腳步匆匆地去了。


    不多時,一個老者背著藥箱子,走了進來,正是陳太醫。


    陳太醫跪地,對蕭衍一拜,“老臣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起來吧。”蕭衍擺了擺手,沉聲道:“駙馬說,你的方法非但對安樂的病無效,反而會加重安樂的病情,可確有此事?”


    陳太醫搖頭,道:“陛下,絕無此事,長公主乃癆蟲入體,啃食心肺,此蟲最喜陽光和空氣流通的環境,唯有身處陰暗才能壓製它不那麽快將心肺吃光啊陛下。”


    陳太醫一套話,聽得路遠一愣一愣的。


    好好的細菌感染,被你搞成了玄學,還啃食心肺,虧你說得出口。


    路遠決定要收迴剛剛說他是庸醫的話,因為他大抵是不配了。


    “一派胡言!太醫就是你這麽當的?我看你就是個庸醫!”路遠看著陳太醫,怒斥道。


    陳太醫這才發現站在一旁的路遠。


    陳太醫看著路遠,一臉不屑,“駙馬爺,你說話可要考慮清楚,本官乃陛下特賜的太醫院金牌禦醫。”


    “公主的病,必須要多開窗、多通風,多曬太陽,才有利於病情的恢複,至於你說的什麽癆蟲完全是子虛烏有,胡說八道!”路遠袖子一甩,沉聲道。


    “駙馬爺,你不懂醫術,就不要在這裏亂說。”陳太醫冷哼一聲。


    路遠笑了笑,道:“我不懂醫術?笑話,你一個庸醫還有臉嘲笑別人!”


    “你!”陳太醫青筋暴起,指著路遠的鼻子,怒目而視。


    唰!


    路遠一甩衣擺,單膝跪到地上,“陛下,小婿願以半個月時間,與陳太醫打賭。”


    “若半個月之內公主不見好轉反而病情加重,那陛下自可取我狗頭。”


    “但若半個月內公主有明顯的好轉,就請陳太醫當著全上京城百姓的麵,承認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庸醫!”


    “胡鬧!”蕭衍微微動怒,沉聲道:“安樂的性命,豈能容你兒戲。”


    路遠拱手,眸光堅定不移地看著蕭衍,“陛下,請相信小婿,安樂公主畢竟是我的妻子,我斷然不會拿她的性命開玩笑。”


    “可是眼下公主的情況您已經看到了,就算一直按照陳太醫的方法,公主也時日無多,何不讓小婿放手一搏,興許還能救下公主。”


    路遠話落,蕭衍陷入沉思。


    在蕭衍的眾多兒女中,蕭衍最疼愛的便是逍遙王蕭策和安樂公主蕭依然,雖然他十分器重太子蕭繹,但父子二人始終有著解不開的隔閡。


    所以,危及到掌上明珠的性命,他不敢輕易定奪,因為他害怕失去,做到他這個位置失去的東西已經夠多了。


    但話說迴來,眼下蕭依然已經是時日無多,倒不如如路遠所說,死馬當成活馬醫,可能還有希望。


    思忖片刻,蕭衍點點頭,“好,遠兒,朕信你,你想為她做什麽就放手去做吧,即使最終沒有好的結果,朕也不會怪你。”


    “陛下,那小婿還有一個請求,我能不能把公主帶迴家中照料,我隨時能看到她也好安心。”路遠說道。


    蕭衍眉頭一皺,盯著路遠,心道:“這臭小子,打的什麽主意?”


    蕭衍雖然有點不願意,但公主也是女兒身,嫁出去的潑出去的水,總留在宮中也不是個事啊。


    蕭衍點點頭,“可以,不過現在安樂身體虛弱,你暫時先別有旁的心思。”


    路遠愣了愣,便宜老丈人思想不幹淨啊,她都病成那樣了我還能幹什麽壞事?


    路遠隨即磕頭謝恩,然後頭也不迴地離開禦書房。


    “陛下,這…”陳太醫剛要說什麽,蕭衍壓了壓手:“愛卿不必多言,朕意已決。”


    路遠迴到華清宮。


    此時,蕭依然已經挽起一個發髻,烏黑的長發散落雙肩,換上了那身淡紫色羅裙。


    路遠一邊走進房間,一邊說道:“我剛去找陛下說過了,陛下同意了我的說法。”


    蕭依然心上一喜,不過麵上不過淡然一笑。


    一旁的小蘭倒是十分激動,眸子閃著星星,“真的?駙馬爺你太厲害了!”


    路遠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不過,陛下的意思是,讓我帶娘子去路府。”


    聞言,蕭依然頓時麵色不悅。


    “我,我才不去你家。”蕭依然側過臉,淡淡道。


    路遠攤了攤手,“不用害怕,我可以先委屈一下自己,你暫時不用與我同房。”


    “你…”蕭依然有些羞怒,攥了攥小粉拳。


    “你先別急著動怒,去路府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隨便逛街,去看看宮牆以外的世界。”路遠擺了擺手,笑道。


    路遠看得出來,蕭依然雖外表柔柔弱弱,但內在卻是個剛強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絕對不甘於永遠困在這孤閉城中。


    蕭依然緩了緩神,思忖片刻,隨即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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