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粟慢條斯理騎著自行車剛下早班,就看到一個小乞丐跑的賊快的搶了一位騎車的女士的包,結果沒想到人家這女的反應快,不但將包搶了迴來,還將小乞丐打的鼻青臉腫,嘴角流血,圍觀的人不是罵他活該,就是有相同經曆的人趁機上去踢幾腳解解恨。


    小乞丐默不作聲的承受著,直到沒人再打他了,才揉著滿臉血汙的臉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往前走。


    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種情況她應該天天麵對。


    一時間,引起了唐粟的好奇心,就一路推著車跟著她,一直走到城市貧民窟的窩棚,他才停下來往後看。


    “跟夠了嗎?”小乞丐一出聲,唐粟還沒來得及迴答,從旁邊窩棚裏,爬出來個右腿有殘疾的孩子。


    “哥,哥你迴來了?”


    小乞丐聽到妹妹的聲音,趕緊跑了過去,“你怎麽爬出來了?是掉床了嗎?”


    “哥,我餓,好餓,吐了好多酸水,還是難受怎麽辦?”


    小乞丐眼睛一紅,哽咽著對小妹妹說:“對不起,是我沒用,我這就去,”


    偷字,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的。


    唐粟聽到這兒,朝他們走了過去,將自行車紮好,打算去看小女孩兒的腿。


    小乞丐沉默著沒說話,小女孩兒則緊張的看著自己的哥哥,看哥哥沒有阻止,她可憐兮兮的對唐粟說。


    “姐姐,你輕點,可疼,”


    唐粟掀開她已經碎成破布的褲腿,露出裏麵黑乎乎的皮膚,仔細撫.摸骨頭的連接處,小女孩兒剛開始還咬著唇忍著,大概率是摸到了最嚴重的地方,突然間就慘叫著哭了起來。


    “疼,好疼,不要摸了,太疼了,哥,我疼。”


    唐粟站起身看著兄妹倆臨時蝸居的地方,也就七八個平方的地方,堆積著各種撿來的破爛,倆人唯一做飯的鍋還爛掉了半邊,用剩下的半天做飯,從裏麵殘餘的綠色膏狀物來看,必然不是什麽能吃的東西,要不然這孩子也不會餓極了也不去吃。


    “她的腿是被人打斷的?”


    小乞丐抬頭看了唐粟一眼,“是,被我後娘打斷的,我帶著她逃了出來,”


    “你不用壓著嗓子說話了,我知道你也是女孩子,多大了?”


    女孩兒猶豫了一下,“我十二,她四歲,我娘剛下葬,他們就迎懷孕的新媳婦進門了,”


    “沒有其他親戚了?”


    女孩兒冷嗤一聲,“誰都靠不住!”


    “可還有什麽牽掛?”


    女孩兒抬起黑乎乎的臉,“你什麽意思?”


    唐粟用下巴朝小妹妹的方向努了努嘴:“她的病我能治,如果你們倆對這個世界沒有什麽留戀,我可以送你們到一個食物充足的地方,憑靠你們自己,完全有能力活下去,去不去?”


    “你的意思是,我們去那裏,你能幫我們醫好腿,還有源源不斷的食物?”


    女孩兒上一秒還在反問,下一秒就笑了,“所以呢,你想騙我們倆過去做什麽?”


    唐粟麵對她的嘲諷,也不惱,就指了指她們所處的這個環境。


    “你是女孩子,十二了,在這個四麵漏風的地方,你能帶著她過多久?你們的戶口不在這兒,她的病得需要錢治療,可你們連飯都吃不飽,你覺得我會圖你們什麽?隻不過覺得你們可憐,想發發善心,給你們選擇一個適合你們的地方,那裏的人很好,有沒有興趣?”


    女孩兒幹脆走到妹妹身邊,戒備的瞪視著唐粟。


    唐粟無奈攤手,“你要知道,你們現在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我騙你們的結果,還能比現在更糟糕嗎?你對比一下,想通了,就去魯大一附院門口等我,我叫唐粟。”


    想到這兒,唐粟從自行車把上掛著的布兜子裏,拿出來兩個飯盒,遞給了女孩兒。


    “這裏麵有八個饅頭,四個紅薯麵餅子,一次不要吃太多,別噎著。”


    女孩兒抬起黑乎乎的臉,猶豫再三才接了她手裏的飯盒,在唐粟推著自行車要走的時候,她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你是醫生嗎?”


    唐粟笑著點頭,“是,我愛人是軍人,不信你可以去打聽一下,”


    看著唐粟騎車離開,女孩兒逐漸收迴目光,看向手掌心那兩個還帶著餘溫的飯盒。


    “姐……,我想吃。”小女孩兒大概是餓狠了,看著飯盒的眼神有些急切。


    “草兒,剛剛那姐姐說了,得吃慢點,別噎著,”


    打開飯盒,一看竟然是喧騰的白麵饅頭,饒是女孩兒自己,也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尤其這饅頭又大又喧軟,許是因為擠了四個饅頭,使得饅頭有些不成型,看妹妹就著黑乎乎的手要去抓,她趕緊抓住。


    “不行啊草兒,這麽髒,快去洗洗,我們倆都洗幹淨再吃,好嗎?”


    二十分鍾之後,姐倆各自幹了一個饅頭,一個紅薯麵餅子,看著剩下的饅頭,女孩兒咬牙蓋住了。


    “不能一下都吃完,要不咱下頓飯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姐,我要跟她走,她說了,能讓我吃飽,能給我看病,我不要一輩子瘸著,我不要被他們嘲笑,更不想讓你一直這樣。”


    女孩兒目光幽深的看著手裏的兩個新飯盒,良久後,她下了決心。


    “明天一早,我去他們醫院打聽打聽,如果她真的是個好人,我們就跟她走。”


    “太好了姐,我可以吃飽飯咯!”


    妹妹童言無忌,姐姐心裏更堵了。


    第二天天不亮姐姐就將妹妹安頓好,重新一副乞丐的打扮,朝魯大一附院走去。


    門診大樓她進不去,因為會被門衛攔,醫院大門她倒是溜進來了,可一時不知道去哪兒打聽。


    最後大著膽子去問那些穿白大褂的人。


    “嬸子好,能向你打聽個人嗎?”


    小乞丐不敢太靠近,遠遠的對著輪椅病人旁邊那位穿著白大褂的女大夫喊。


    女大夫詫異的迴頭,上下打量小乞丐一眼,也沒露出嫌惡的表情,隻是淡淡的迴。


    “你想打聽誰?”


    “昨天我被人打,渾身是血受傷,一個年輕的姐姐不但幫我看傷,還給我吃的,我聽她旁邊的人喊她唐粟,你們醫院有這個人嗎?”


    女大夫一聽,笑了:“你這麽說的話,那肯定是我們醫院的唐醫生,她啊,就是個好人,經常幫助人不說,家裏還收養了好幾個孩子,她愛人還是軍人呢,你是想找她嗎?”


    ……


    女孩兒連著打聽了好幾個醫生,好幾個護士,不同年齡段,不同性別的。


    最後總結出來,她真有可能是個好人。


    為什麽有可能?


    因為也有人說她背景厲害,靠關係走後門,但你問她哪兒不好,那人卻說不上來。


    所以她覺得,她的人品應該不會差,軍嫂啊,能有多差?


    尤其她還在實習期,來這個醫院也不過半年多點兒,能達到人人都認識的地步,已經很了不起了。


    於是,小乞丐就這麽等在了醫院門口。


    要不是晌午吃飯,聽同事講有個小乞丐來醫院打聽她,她還不可能找到醫院門口。


    看到她就那麽孤零零的蹲在那兒,呆呆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她就忍不住難受。


    拿著油紙包著的桃酥走過去,遞給她:“幹嘛不進去找我?”


    她搖搖頭,“我不想給你丟人,我想好了,如果你能救我們,讓我們吃飽,好好的長大成人,我們就跟你走。”


    “你媽媽她,走了多久?”


    “快一年了,我連她的屍骨都找不到,她生病了,欠了醫院很多錢,醫院說她有研究價值,就和我爹商量,如果屍體給他們,他們就抹平這筆賬,嗬嗬,所以我爹痛痛快快的答應了。”


    “他們倆早就在一起了,在我媽生病的時候,他們就搞在一起,懷著孕進了門,我媽是遠嫁,我們長這麽大,也沒迴過桂省,也不知道在哪兒,所以,你帶我們走吧,隻要能讓我妹妹安全的活著,平平安安的長大,健康快樂,我願意。”


    這可能是真正的無牽無掛了。


    唐粟想了下,“就不想報複下他們?”


    女孩兒嗬嗬一笑,“那個孩子他養大,就是對他最好的報複,我妹妹為什麽被打斷腿,就是因為跟蹤她,看到了她和野男人鬼混,也聽到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那個野男人的,我怕她後麵知道,趁著我不在家,把妹妹打死,所以我拖著妹妹跑了出來。”


    唐粟突然有些欣賞這個女孩子了:“你很聰明。”


    “那又如何,照樣在這個吃人的地方,養不起我和我妹妹。”


    “你叫什麽?”


    “以前的名字我不想用了,以後你想叫我們什麽,就叫我們什麽吧!”


    這是真正的想和以前說再見了。


    “那你就叫小風,妹妹叫小月,你先迴去,我下午下班去找你們,東西不用收拾,那邊什麽都有,你們以後的工作就是帶帶孩子,出去撿點蘑菇,薅點野菜就行,一日三餐都有人管,”


    說完這些,拍拍小風的頭,“迴吧,六點我過去。”


    等唐粟離開,小風還有些暈暈乎乎的,帶孩子?撿蘑菇,挖野菜?


    這就能吃飽飯了?真的假的啊?


    等唐粟下班以後到小屋,姐倆的的確確都暈過去,嘴角甚至還殘留著她下了藥的桃酥渣渣。


    環顧一圈,瞅到了兩個小包袱,想必這是她們要帶的東西。


    唐粟一手勾一個將她們帶進空間,又出來將包袱,和看起來有用的東西一並帶走,一起送到了獸世。


    獸世的天比較長,還沒黑,她將鏡子反扣後,就開始燒水給姐倆洗澡。


    青陽過來的時候,小月和小風都已經換上了幹爽的衣服,剪去了早就梳不通的頭發,白白淨淨的躺在那兒。


    “嫂子,你這是……?”


    “哦,沒啥,給麗麗和娟娟送來了兩個小幫手,先給你說一聲,這幾天讓她們先住在這兒,我要給這孩子治腿,腿好之後,你就帶個麗麗她們。”


    在青陽離開沒多久,小風先醒了過來,看到陌生的環境,她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正在隔壁做飯的唐粟聽到動靜拿著勺子就過來了,一看她醒了,就立馬招唿她。


    “醒了就過來幫我做飯,我幫你們倆洗了洗澡,頭發實在梳不開,就做主給你們推成了光頭,那上麵還有虱子呢,你們頭上長時間不洗,好多地方都爛了,我還給抹了藥,先住這兒,慢慢養過來就好了。”


    小風又是摸頭,又是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跑來跑去看這裏的環境,越看越是覺得匪夷所思。


    “我們竟然住在山上?這裏是什麽地方,怎麽還能有山洞,有這麽多的樹林,還有葡萄,好多葡萄。”


    唐粟笑了笑,開始給她普及如今的這個世界。


    等她籠統的講完,小月也醒了,“醒了正好,喝點藥膳粥,你們倆的身體太弱了,從今天開始我一邊給你們養身體,一邊給小月治腿,在這個過程中,你們會逐漸對這個世界所熟悉,以前那個世界,你們迴不去了,也不要再去想了。”


    小風以為這是夢,直到她看到外麵天上飛著龍的時候,才知道唐粟說的一切,都有可能是真的。


    山洞很深,很黑,有點嚇人,但裏麵放著的東西,是她一輩子都覺得買不起的,她甚至還看到了黃金珠寶古董字畫。


    “那些黃白之物在這兒就是垃圾,沒人會稀罕那些東西,這裏麵的東西你們倆可以隨便用,隨便吃,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我幾乎每天都會過來拿東西,慢慢就能理解,為什麽會讓你們去撿蘑菇了,因為我要拿到之前我們那個世界去賣。”


    小風睜大眼睛看著唐粟,覺得今天的腦容量有些超標,明明這一切都那麽的不真實,可填入肚子裏的,卻是實實在在散發著藥味兒的粥,尤其她們倆互相看自己的腦袋,就會忍不住笑。


    “所以,阿姐是把我們倆故意迷暈乎的?”


    唐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這樣的話,怎麽帶你們過來,所以我特地交代你們,最後再吃,那就是忙完了再吃嘛,你看,你們的東西能用的我都給你們帶過來了,看看有沒有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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