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內,因宋雲生臥病在床,身子不便,待客的隻能是姚陰清了。


    今日,封王是帶著重禮親自上門致歉的。


    封王長得人高馬大,比穆燁清年長三四歲,可看起來卻與穆燁清年紀相當。


    穆家的人個個才貌卓絕,眼前之人眉目含著書卷氣,像個儒雅書生,許是常年極少出府門的原因,他的皮膚比一般男子還要白皙許多。


    封王一身淡青色長袍,腰間墜著一枚白玉,白玉腰帶。


    “宋相夫人。”


    他朝著姚陰清深深作揖,滿臉歉意,誠意滿滿開口:“昨日天色太晚,宋相臥榻,在下不便久留,故今日才來致歉,宋相夫人多多擔待。”


    堂堂王爺給她行禮,心中再埋怨封王,姚陰清也不敢擺譜。


    “王爺折煞臣婦了。”


    她雖說著不敢當的話,可這禮到底是受了,“王爺能親自前來,已經帶足了誠意,今日特地前來,恐耽誤了王爺的要緊事。”


    姚陰清不過是一婦道人家,首次與封王打交道,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聽聞封王穆燁成前幾年從戰場上受了重傷,王妃過世後,一直一人獨居王府,平日裏隻有幾個近身伺候的丫鬟,倒也沒有娶繼妃,納妾的意思,頗為潔身自好。


    “在下不過是個閑散王爺,無要緊事在身,倒也沒耽誤什麽。”封王頓了頓,關切問道:“不知府上大小姐傷勢如何?可要再請太醫來看看?”


    說罷,他吩咐身邊跟著的小廝,說道:“阿無,將東西都拿上來。”


    被喚作阿無的小廝快走出去,很快又跑迴來,手裏拿著一個錦盒,“王爺,東西取來了。”


    接過錦盒,封王親自遞給姚陰清道:“宋相夫人,這是雪肌膏,是太醫院院正獨有秘方,對祛疤效果極佳,姑娘家總是愛美的,總不能害得宋大小姐留下傷。”


    雪肌膏是皇室中人才有機會用的祛疤良藥,之前有達官顯貴親自求到太醫院院正府上,送以重禮,都沒能求到一盒,這封王一送就是兩盒。


    見姚陰清遲遲沒收下,封王以為是自己送的雪肌膏太少了,解釋道:“在下手上暫且隻有兩盒,我稍會進宮,再向太醫院院正求幾盒。”


    “王爺,這,這太貴重了,這雪肌膏臣婦不能收。”


    到底是皇家專屬之物,姚陰清怎敢隨便收下?


    “宋大小姐的傷本就與在下脫不開幹係,這雪肌膏與這些藥材,都是我的一點心意。”


    昨日,宋霜白見義勇為救下一條人命,卻因此沒能來得及躲避他的馬車,因此被劃傷了腿。


    他當時看過一眼,血流不止,連他一個上過戰場的王爺都知道留了這麽多血,怕是傷到了骨頭,可男女有別,他不能貿然查看姑娘家的傷口。


    姚陰清拗不過,隻好道謝收下。


    她自也是不願意女兒再腿上留下那麽大一塊疤痕的。


    “那臣婦就多謝王爺賞賜了。”


    封王也不是個話多之人,喝了幾口茶水,想提出去看看宋霜白,又覺得不妥。


    正當他左右為難之時,門外守著的婆子走了進來,福身行禮迴稟道:“夫人,睿親王與睿親王妃來府上了。”


    “老五?”


    封王放下手中茶盞,就看到門外幾個身影走了進來,可不就是穆燁清與宋九思嗎?


    意料之中,對於封王的在場,二人皆沒有感到意外。


    到底宋霜白的傷勢與封王有關,他若是不上門慰問,到底也是說不過去的。


    “四皇兄。”


    穆燁清看了一眼封王,拱了拱手:“皇兄也在。”


    “老五。”封王點點頭,目光落在與穆燁清一同走進來的淡藍色衣裙的女子身上,“弟妹。”


    “見過四皇兄。”宋九思恭敬行禮。


    對於封王,宋九思不過幾麵之緣罷了,隻覺得此人是個極為和藹之人,對人對事皆是一副沒脾氣的模樣。


    誰又能想到,這樣儒雅的男子,先前也是在戰場上拚殺下來的。


    在京城中這幾年,封王身上的煞氣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


    “沒想到老五你也來了。”


    對於穆燁清的到來,封王還是稍顯意外的,平日裏穆燁清忙得見不著人,今日還有空親自陪同王妃一起來相府看長姐。


    穆燁清點點頭,笑道:“身為妹婿,長姐受傷,我前來看望也是應該的。”


    見到女兒的姚陰清,沉重的心情總算是放鬆了許多,緊捏著帕子的手鬆了鬆,朝宋九思道:“思兒,你長姐這會應該已經醒了,你與母親一同去看看吧。”


    看得出來母親麵對封王時的不自在,宋九思輕笑一聲,點頭應下:“也好,正好我有幾句話要與長姐說說。”


    “王爺,臣妾去看看長姐,我父親尚還在病榻中,不方便待客,王爺你就替相府招待招待四皇兄。”


    宋九思對著穆燁清行了禮,聲音溫柔嫻熟,光聽著就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臣婦告退。”


    姚陰清對著二人行了禮,帶著女兒離開了花廳。


    青姨娘的牡丹院內,宋雲生抱著懷中已經能喊幾句爹爹的小娃娃,笑得合不攏嘴。


    身邊是管家在匯報花廳的事,管家看了眼站在一旁笑得滿臉母愛的青姨娘,她壓低了聲音。


    “相爺,兩位王爺這會子正在花廳坐在閑聊呢,聊的都是一些家常,不甚重要。”


    宋雲生默不作聲,抱著懷中的孩子愛不釋手。


    這幾日他稱病在家,恕不見客,他一直留宿在青姨娘的院子中。


    青姨娘是個聰明的女子,除了給些貼心安慰,不該問的一句話也不多說,甚合宋雲生的心意。


    “王爺可曾問起過我?”他淡淡問道,目光灼灼盯著懷中的孩子,逗弄道:“濯兒,看看爹爹,再叫一句爹爹來聽聽?”


    孩子撲閃著一雙玲瓏剔透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喊道:“爹......爹.......爹爹......”


    “欸!”宋雲生笑了起來,將孩子拋了起來,“不愧是爹爹的兒子,就是乖巧聰明。”


    孩子“咯咯咯”的笑了起來,一雙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胡亂的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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