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少夫人,前麵好像出了一點事故,警車和急救車堵住了路,我們可能要暫時在這裏等一會兒了。”


    司機大叔去路障前看了一下後,便火急火燎的趕迴來匯報情況。


    沈翠見阮清顏暈車暈的厲害,提議道:“清顏,不如咱們下車走一走吧,這山裏的空氣比較清新,有助於身體健康。”


    “好。”


    阮清顏答應。


    她用力捶了兩下悶悶的胸口,和婆婆一起下車,沿著停滿車的高速公路,慢悠悠的往前走。


    每走一步,心跳就莫名快上一拍。


    直到走到路障前,瞧一眼被白布蓋住的兩具屍體。


    風一吹,白布掀起一角。


    一個滿是鮮血的女人臉露了出來。


    阮清顏低唿一聲,一把抓住婆婆的手,想要往迴走。


    沈翠納悶,“清顏,你這是怎麽了?”


    她搖搖頭,臉色蒼白,“沒……沒什麽,就是覺得有點頭暈,想迴車上休息一下。”


    但事實上,她是被那女人的屍體給嚇到了!


    那女人,自己認識。


    就在昨天晚上,霍星宴帶自己去婦產科檢查的時候。


    有一個化驗室的醫生來替她抽血和驗尿。


    這醫生,正是死在高速公路上的那一位。


    迴到車上。


    阮清顏一直捂著胸口在幹嘔,小腹部明顯有一些脹痛。


    奇怪的是,昨天晚上來了一點點大姨媽之後,就不出血了。


    看來這內分泌失調的症狀越來越明顯。


    等從霍家宗祠迴雲城後,她一定要去中醫院盡快開藥方才行。


    心裏這麽琢磨著。


    前麵的道路也通暢了。


    車子一啟動,阮清顏就趕緊打開車窗,讓山裏的涼風吹在臉上,才勉強緩解一下渾身上下的不適感。


    沈翠握住她的手,很是不安,“清顏,你要是實在不舒服的話,不如我們就晚一天去宗祠,反正祭祖的正日子在後天,咱們先去醫院看看病再說。”


    “媽,我沒事,可能就是暈車了,緩一緩就好了。”


    她擔心婆婆會胡思亂想,這才說了謊話。


    沈翠依舊惴惴不安,“可是你這身體……”


    她看了一眼自家兒媳婦的小肚子,欲言又止。


    阮清顏苦笑,“媽,您兒媳婦我又不是紙糊的,還能被一暈車給拖垮身子?您要是不放心,一會兒等到了宗祠,我就讓司機大叔去買一些防暈車的藥,這樣總成了吧。”


    “不行!你現在不能亂吃藥!”


    沈翠一喊。


    本來想遞暈車藥的司機大叔縮了縮脖子。


    阮清顏蹙眉,疑惑,“媽,隻是暈車藥而已,您這是怎麽了?”


    “啊!沒什麽,沒什麽,我就是覺得是藥三分毒,能不吃,就最好不吃。”


    沈翠有些別扭。


    阮清顏就隻當婆婆是關心則亂,挎著她胳膊,微笑,撒嬌道:“媽,您對我真好,簡直和我親媽一樣溫柔可親,這以後要是和霍星宴離婚,我怕是最舍不得您呢。”


    “淨瞎扯,你要是和星宴離婚,我就打折那臭小子的腿!”


    “……”


    額!媽媽,人家好像更愛您了啦~~


    車子繞過一段比較崎嶇的上山小路。


    小路一側是斷臂懸崖,一側是幾乎九十度垂直的山峰。


    山峰最頂端,隱隱在雲層之間,能看到一排古色古香的黑色建築。


    那裏是霍家的私人領域。


    從一千年前,此處就屬於這個古老家族的埋骨之地。


    曆代先人,無論一生多少榮華富貴,最終不過是一副皮囊,塵歸塵,土歸土了……


    “夫人,少夫人,神靈甬道到了。”


    司機大叔將車子停在一巨大的石碑前。


    石碑被風化的很嚴重。


    很多篆刻上去的字跡已經非常模糊。


    唯有其中一行,還帶著一點朱砂的痕跡——


    【此生惟願,與子偕老,伴子一生,為子開枝散葉,綿延子孫,壯大霍氏一脈。】


    “這是唐宋年間,霍家主母霍秋氏的臨終遺言,她的一生,也算是一個傳奇了。”


    沈翠一邊介紹,一邊引著阮清顏穿過神道,往享殿後麵的守靈院走去。


    她繼續道:“霍秋氏原本是一北方小部族的首領公主,她與我霍家祖先相遇,是在戰場上!霍家那一年,所有兒郎,棄文從武,即便國君昏庸無能,可他們為了保家衛國,守住老百姓的安居樂業,寧可上陣殺敵,戰死沙場,也絕不苟活。”


    一場打了三天三夜的大戰過後。


    霍家五子三叔,一共八人,死了七個,一人失蹤。


    失蹤的,正是這位部族首領公主所救下來的霍長安。


    “霍長安養傷期間,一直都是霍秋氏在照顧,他們從一開始的相看兩相厭,到最後榮辱與共,恩愛非常,也算是一段佳話!而身為部族首領的女兒,她與漢人結為夫妻,已經讓整個部落都為之震動。”


    可霍秋氏聰明伶俐,她憑借一己之力,將部族帶入霍家陣營,守衛正道,抵抗外族侵略。


    但……


    “霍秋氏在一次營地突襲的時候,為了掩護丈夫,傷了身體,命倒是保住了,可一生無子,已是定論!”


    她為了讓霍長安有後,哪怕再不願,也狠下心來,強行給夫君納妾。


    妾室過門之日,霍秋氏疾病發作,吐血而亡。


    死時,身邊隻有一張寫滿血字的手帕。


    那上麵的內容,如今就被雕刻在霍家宗祠的石碑之上,穿越時光,留存至今。


    “嗚!好感人,我要是那個霍秋氏,應該沒辦法那麽大度吧?”


    阮清顏摸了摸自己平坦坦的小腹。


    想著昨晚醫生說,她並沒有懷孕,並且,因為宮寒的緣故,受孕的幾率也比尋常女子要低很多。


    況且,她做過換心手術。


    即便懷孕,母子平安的可能性也並不高!


    沈翠見兒媳婦一個勁兒的唉聲歎氣,不由得笑道:“你這傻丫頭,雖然星宴也是霍家這一房的獨子,可你又不是不能生養,瞎感慨什麽呢?”


    “婆婆,實際我……”


    她正想把自己做過換心手術的事說明一下。


    可鄭雅菁被一群穿著唐裝的男男女女簇擁著,和霍老太太手挽著手,走出享殿。


    “奶奶,我目前還不是星宴哥的妻子呢,如今霍家祭祖,我跟著一起來,會不會不妥當啊?”


    鄭雅菁嬌嬌羞羞,一副很謹小慎微的乖巧模樣。


    霍奶奶笑道,“本來也想讓阿倫和你一起來的,但你父親剛醒,身體還需要恢複,這才叫你一個人來陪我這老太婆的,怎麽?你不願意嗎?”


    老太太半開玩笑。


    鄭雅菁羞赧,“奶奶,您老人家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嘛!”


    一旁幾個唐裝男女說笑,“鄭小姐,霍鄭兩家聯姻的事,那在雲城貴族圈子是傳開的,你完全不必擔心那個小演員,做這一行的,撈到了好處,自然會主動滾蛋。”


    “沒錯沒錯!這戲子啊,在庶民眼中是寶貝,可在咱們這些有錢人看來,頂多就是拿來隨便玩一玩的東西,鄭小姐大可以直接忽視,阮清顏根本與你無法相提並論。”


    這些唐裝男女,全都是霍家正統親戚。


    今日,身為主母的阮清顏沒能跟在老太太身邊給祖先上香。


    反倒是鄭家千金伴隨左右。


    如此明顯的暗示,除非是瞎了眼,不然!大家都該心知肚明。


    沈翠氣的直咬牙,“老太太這是幾個意思啊?放著名正言順的孫媳婦不管不顧,居然讓鄭雅菁來給祖先上香,這是要壞了家族規矩不成?”


    “媽,氣大傷身,沒必要的,反正奶奶一直都不肯接受我這個孫媳婦,我也習慣了。”


    至於霍家是否認可自己這個當家主母。


    說句大實話,她從一開始,就沒真正在乎過。


    如今都是人人遵紀守法的二十一世紀了。


    民政局頒發的結婚證,才是權威體現!


    沈翠歎氣,“清顏,媽讓你來參加祭祖,本來是想讓你在霍家人麵前露露臉,也好坐穩這當家主母的位置,可誰曾想,老太太竟會把事情做的如此過分!”


    說著,那一群人已經穿過享殿,前往守靈院。


    每次霍家祭祖,一連就要三天,三天不能離開宗祠,守靈院就是活人居住的地方。


    “哎!要我說,老太太之前對你的態度也是有所改觀的,尤其這一次你發微博,平息了網上的輿論,她明著沒說讚賞你,可這一次肯把你的名字加入祭祀名單,也算是說明問題。”


    “隻是……”


    沈翠越說,心中疑慮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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