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民第一風流才子、玉樹臨風、氣質無雙的青要殿下說過,這女人一輩子遇上一個渣男已是不幸,若是還遇到一個死纏爛打,自認為癡情萬千的渣男更是人生之大不幸,硬是踩了牛屎都遇不到這麽黴的悲催運氣。


    彼時肅慎那個著一身青衣,持一把蒼梧劍,擋在路中央說是要搶親的二駙馬出現在惶惶大漠時,白鹿心裏一陣唏噓:自己究竟是造了什麽冤,什麽孽啊。


    相柳對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並不放在眼裏,唯一的反應隻是抬起眼皮噓了一眼,而後冷冷道了一句:


    “哪裏來的小娃娃?”見那小娃娃氣急敗壞,又續了一句,“本君看你尚且幼齒不同你計較。你是自己滾,還是我親自來讓你滾。”


    白鹿瞧著一身紅衣的相柳,盤腿坐在伏在地上的大鵬鳥背上,托著腮一麵打瞌睡,一麵等著麵前的男子做決定。白鹿覺得,相柳此番乃是擺擺長輩的風範,若是鍾鯉還不知死活,待會兒估計就隻有哭了。


    誠然,他當真是不知死活,竟將劍直指著相柳,雄赳赳氣昂昂的道:


    “把那個姑娘,留下。”


    隻見相柳把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十分意味深長的詭笑,


    “哦?”一般相柳這樣對著笑的人,非死即傷。白鹿覺得,那個肅慎二駙馬可能馬上就會死得很慘,雖然這跟她沒多大的關係,但她也不想在她出嫁的日子鬧出什麽血腥來,也不想無緣無故的欠了他一條人命。


    畢竟,欠了別人的,總是要還的。


    隻見花轎裏的新娘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出一雙繡鞋,將將砸在那氣勢洶洶的肅慎駙馬的腦袋上,隨後便扯著嗓門喝道:


    “哪兒來的哪兒待著去,別耽誤了老娘的好時辰。”


    彼時還打著瞌睡的新郎官兒,這會兒倒是醒了,空手來托著腦袋,似笑非笑的望著花轎裏探出半個身子的新嫁娘。另外的那個手持蒼梧劍的已然踏沙而來。


    “小心。”


    白鹿從花轎裏蹭的飛出來,探出的手還沒有拉住相柳,青衣男子已然飛出了三丈外。


    她終究還是出手晚了一步。


    “娘子不必擔心為夫,那小娃娃是傷不了我的。”


    白鹿望著摟著自己的好看青年,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來,心底裏暗暗道:誰擔心你了,老娘是怕你把他打死,害老娘欠他個人情。


    青年還沒自作多情完,青衣男子便又爬迴來了。


    青年道:“小鹿,先前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如今我怕是打不過這魔頭了,但縱使如此,我也定不會讓你嫁給他。”


    他揚起手中的劍,滿目柔情的望向相柳懷中的美麗女子,甚是癡情的道,


    “倘若有來生,我定不會讓你不見。”


    他的劍還未刺中敵人,便在半空中破成碎片,女子施法時縈繞而生的白色光亮還未消散:


    “你別死纏爛打的,讓我白白欠你一條人命。下輩子,我和你,無論愛與不愛,都不會再見。”


    女子飛入花轎中,設下的白色屏障讓他靠近不得,一行車馬,浩浩蕩蕩拐進北荒境地。


    紅塵如夢聚又離,多情多悲戚。他仍記得彼時月色蒼涼下,她白衣綠裙,明明近在咫尺,卻又相隔天涯,她絕情的話依然時時縈繞在耳畔,


    “是的,我們,迴不去了。”


    白民玉公主於三月末下嫁共工之臣相柳氏,婚後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恩愛非常,成就洪荒的一段佳話。坊間傳聞相柳氏夫妻二人的家常,傳得甚是不亦樂乎。


    一說:那白民玉公主十分喜歡下棋,一日不下便覺渾身不舒暢,相柳氏愛妻如此,競夜夜陪著那公主下棋,直至次日清晨。宮娥們前來伺候洗漱,發現夫妻二人競都合衣趴在幾上睡著,中間還擱著一盤未下完的棋。


    一說:一日,白民那玉公主想吃烤魚想得很,奈何宮中無一人做得出讓她喜歡的味道,那相柳氏一向是個帶兵打仗慣了的,烹菜煮飯這一方麵確是不大在行,心疼妻子,親自抓了魚來烤,競險些將他的白蓮宮燒個精光。


    是以,自三月白民玉公主嫁入白蓮宮中至如今六月,洪荒中關於她夫妻二人的家常,依舊是被八卦得風風火火。


    姣梨閣,梨花樹下,雪白的花瓣鋪了一地。


    “梨花都落了,這可怎麽是好。這些梨花,可都是將軍特意為了夫人種的。”


    粉衣的宮娥蹲在樹下,拾撿著地上的花瓣,麵上浮著些許惋惜之意。


    “落了便就落了罷,它本就是西荒的花,這裏的水土養不活它。就算是搬來了又怎樣,它終究,是不屬於這裏的。”


    仰躺在花麵上的女子容貌絕色,白衣綠裙,拿一方白色的錦帕蓋在麵上。北荒的夏日裏,陽光並不刺眼,溫暖得剛好。白天睡覺,晚上下棋,晝夜顛倒,飲食混亂。這樣的日子,白鹿已過了三月。


    “夫人可聽說了嗎?西荒的肅慎國發生宮變,二駙馬鍾鯉弑君囚妻,登上了皇位。”


    三月前,鍾鯉前來搶親,白鹿隱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卻沒想到竟是如此之快。他為了那個皇位,當真是不擇手段。


    “奴婢聽聞,那肅慎駙馬剛一登上皇位,就向咋們將軍遞了帖子,說是要永遠追隨咱們將軍。”


    達到目的便來傍上相柳這樣一座大靠山,以防白民發兵。這種卑鄙齷齪之事,白鹿覺得,他鍾鯉鐵定是幹得出來的。三月之前他來搶親,是要給他篡奪皇位打下個基礎。


    相柳是大荒中出了名的清高自傲。取一個來搶親的小娃娃的性命,相柳是不會做的。他不屑,也懶得動手。


    可相柳手下的人一向是極有眼力見的,背著相柳時不時去騷擾騷擾肅慎那個國主,不過月餘,那肅慎國主就被折騰得沒幾天活頭了。


    皇室裏,越是親近的人越是容易不露聲色的取人性命。


    肅慎國主每日吃著混了毒藥的補品,本來就沒幾天的壽命被折騰得愈發短暫。


    聞得一陣白蓮香氣,身旁的人漸漸壓了唿吸。麵上的陽光被人擋去了大半。


    白鹿想,大抵是相柳站到她麵前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上古絕戀之盡餘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酒鬼花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酒鬼花生並收藏上古絕戀之盡餘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