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橙沒有傷害乙甜,隻是逼著她拄著拐杖把之前黎家允撞壞的牆砌上。乙甜的腳傷根本容不得她做重體力活兒,偏偏又連下了三天雨。


    那一幕隨不甚殘酷,卻十分詭異淒涼。


    一排黑衣人撐著傘,看管一個小女人,小女人寬鬆的外套已盡數濕透,冷冰冰的貼在身上。可她咬著牙拄著拐杖,將頭發統統背到腦後,一手拄拐,一手砌牆。


    乙甜的腳痛、心也痛,可她沒哭,每一次將泥甩在磚上,她仿佛就口吐一句詛咒,她願黎家欽血濺此牆。


    乙甜心中有數,藍橙沒有用肮髒的手段來處置她,對她已經是天大的恩惠,淋雨砌牆都是小事,都與藍橙無關,這都是黎家欽欠她的債!


    三天又三天,牆砌高了,黑衣人便送來凳子,叫她踩上去繼續,乙甜麵無表情的看了眼黑衣人,空洞的眼神讓黑衣人戰栗,終究,她還是一聲沒吭,艱難的爬了上去,繼續砌牆。


    看管她的小混混中,有一個男子相貌異常俊俏,細眉鳳目,但臉色異常陰冷,這些天,其他人抽煙的抽煙,聊天的聊天,隻有他一直站在那一動不動的堅守崗位。


    後兩天,他的目光開始追隨乙甜,這女人不哭,不鬧,也不耍懶放橫,但明顯能看出她也沒有絲毫懼怕,並且她從不斜視,也就是說她從來沒盼著誰來救她。


    男子不免產生了好奇心,難道黎家欽不該來救她嗎?難道她不該盼著黎家欽來救她嗎?那不求不望、生無可戀的表情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女人臉上?


    見她渾身泥濘、搖搖欲墜,他終於看不下去了,丟下傘轉身去找主子說情。


    藍橙和幾個太保在打牌,見他進來,心下了然,於是紅唇微啟隻一個字:“滾。”


    男子不動,隻是把目光挪到程外身上,程外迴撇了那人一眼,心中暗動,這男子諢號小官,誰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來投奔飛蛾組,沒人同意,是程外一手保下了他,因為程外看得出他的特別之處。能惹得平日連個屁都不放的小官同情,他掂量著藍橙鬧的也差不多了,於是他開口求情:


    “主子,那女人怕是抗不了多久了,放了吧。”


    藍橙摔了牌,盤起手臂靠向座椅:


    “黎家欽到現在都沒接我電話,我看他八成是不知道這女人在我手上,那就活該她倒黴,牆砌多高了?”


    “剩下的我來砌。”小官突然發話,語氣平淡卻不容質疑。


    “你想英雄救美是怎麽的?呦,我還沒看出來那女人有這麽大魅力,還能勾了你們的魂兒去!不行,這兒我當家。”藍橙霸道的拒絕著。


    小官眉頭微動,插在褲口袋裏的手輕輕抽了出來。


    程外幾乎在一瞬間橫在了藍橙麵前,目光極其冷冽:“小官,你幹什麽?!你答應過我效忠藍橙的。”


    小官猶豫了一下,轉身走了。


    藍橙從後麵擰了程外的腰一把:“搞啥?那小子想造反?你不會教訓他?”


    程外迴過身,揉了揉藍橙的頭:“別惹他,那是瘟神來著,我真怕自己不是對手。”


    藍橙眼睛霎時瞪的大大的。


    小官突然去而複返,懷中多了一個昏厥的女人,小官語帶憐憫:“她已經捱不住了,藍姐就放過她吧。”


    藍橙見他姿態夠低,方才又聽程外說起他的厲害,一種優越感突然湧出,這種優越感足夠讓女人大度,於是藍橙抿起嘴笑了:“好,那就送給你了,隨便你丟哪兒。”


    小官低頭看了眼不省人事的乙甜,又抬頭道:“藍姐,把程外借我,這人發燒了。”


    藍橙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在這裏礙眼。程外向藍橙一躬身,而後隨著小官去了別的房間。


    小官的房間,和其他弟兄的房間不太一樣,沒有亂七八糟的紋身海報,沒有煙酒的味道,隻是清一色的黑色軟裝。從窗簾到床單,從枕套到沙發靠墊,通通是黑色。


    程外給乙甜拆石膏換藥時,乙甜身上的濕衣服非常礙事,程外一皺眉,小官便看出了他的意思,上前毫不客氣的撕掉了乙甜除內衣外的所有衣服。


    雪白如玉的嬌小身軀乍然盛放在黑色的床單上,刺目灼眼,可謂極品中的極品。此等誘惑下,豈有男子會不動容?


    程外懷著醫者之心,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無動於衷,而小官卻毫不遮掩的咂了咂嘴:“這女人其實不錯。”


    言罷,他順手扯了個被單,給乙甜蓋上了,動作粗糙,被單也折折皺皺,但這應該就是小官能做到的極限了,這輩子他都學不會照顧別人。


    程外抽出乙甜的體溫計:“還真是燒的挺厲害的,淋雨也有關係,傷口發炎也有關係,看來一時半會好不了,送哪兒去合適?”


    “就放我這兒吧,等她退燒了,我通知黎家欽來接她。”小官坐在床邊,又拉了拉她的床單,把換好藥的腿也給蓋上了。


    程外冷笑一聲:“黎家欽若真想查,豈會查不到她在咱們這兒?要我說,他們倆結婚這事,應該是有問題的。”


    小官一怔,又望向乙甜的睡顏,乙甜已經燒糊塗,開始說夢話了,隱約聽得出,是在叫黎家欽的名字。


    小官眨巴眨巴鳳眼:“是這女人單方麵巴著黎家欽?”


    程外收拾收拾藥箱,夾著嗬嗬的語氣道:“她這夢話,可不是愛的呢喃,分明是致命的詛咒。”


    “有仇?”小官眸子望向乙甜,眼睛深處亮起了一些光芒。


    “你希望他們有仇?”程外挑眉看向小官。


    “我覺得這女人不錯,我想收了。”小官起身,扯開了黑襯衫的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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