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舞的日子如約而至。


    這段日子裏,她被關在房間裏,寸步不能出,一舉一動皆在侍女的視線裏,一點自由也沒有,她卻處變不驚,該幹嘛幹嘛。


    按照西域王要求,這天侍女們將一件舞衣和各種首飾放在托盤裏,如流水般整齊有序的端了上來,為她打扮。


    西域王的原話就是:望能夠看到她穿上此舞衣為他獻上驚鴻一舞。


    語氣中飽含威脅,迴光同意的話,自然是皆大歡喜,不同意的話,就和明白拜拜了,他相信她是一個美麗但也很聰明的女子,會做出最好,也最有力的選擇。


    迴光無所謂,任由侍女們對她各種裝扮,反正動手的也不是她。


    幾個時辰後,銅鏡前端坐的人突然站起身來,緩緩往後轉。


    盛裝打扮的女郎披著一張輕薄的麵紗,似露非露,瓊鼻之上,黛眉之下,嫵媚的桃花眼中波光流轉,似煙斜霧橫,婉轉多情。


    一身舞衣複有異域風情,以熱情豔麗的紅和華麗耀眼的金為主,美豔嬌嬈,嫵媚天成。


    露臍上衣給曳地長裙,長裙裏邊是輕薄的微微類似於燈籠的長褲,直直到腳踝,材質以薄紗為主,勾勒出了迴光婀娜曼妙的身姿,媚容豔態。


    舞衣上繡著繁複的花紋,在露臍上衣下方的邊緣還垂下了一條條純金的飾品點綴,將纖細白皙的腰肢弄得若隱若現,勾人眼球。藕臂裸露,帶著一個個金燦的碧碧釧,在明豔的紅的襯托下膚白勝雪,腳踝處帶著細細的金色鏈子。玉足精致小巧,在長裙的遮擋下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太美了!


    在場的侍女也沒想到,麵前女子能絕色傾城到這種程度,一時間皆靜默不語,愣愣地看著她,目露驚豔。


    迴光麵紗下的唇角得意一翹,姐的美貌那可是天下無敵的,別說是個區區的西域王了,就算是富有四海的皇帝都得給她乖乖臣服。


    “咚”的一聲,到了迴光出場的時間。


    她不過虛虛一抬手,一旁的侍女便心領神會地上去扶住她,隻見迴光眼尾一掃,說不出的慵懶魅惑,“走吧。”


    在侍女們的服侍下,她搖曳生姿的上場了,玉足不著鞋履,踩著紅色的地毯出現在了眾人麵前,動作輕盈,更像是蜻蜓點水,猶如暗夜妖精,專門來吸食眾人的陽氣。


    一時間,全場的焦點都落在了她身上,本來談笑風生的一群人,此刻皆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這個蒙著麵紗的神秘美人,有的甚至連酒杯酒水滿的溢出來了都不知道,隻癡癡地凝望著她,如同看著天上仙女,可望而不可即。


    別說他們了,就連沈榮榮一個女子,看到這一幕都克製不住的臉紅心跳,口幹舌燥,看向迴光的目光是移不開半分。


    迴光這個妖精!她紅著臉在心裏低咒了一句。


    明悟倒是沒有看歲饒,他定定地注視著沈榮榮,見她一臉癡迷,不由得有些無奈。


    他伸手將沈榮榮的臉對著自己,彼此雙眼對視,“不要看其他人,要看我,好麽。”


    溫熱的手心將溫度傳遞給沈榮榮,她心裏暖暖的,隻覺得,就算迴光很好看,她性取向還是比較喜歡男的。


    如明悟所願,沈榮榮羞澀垂眸,再沒有看向台上。


    在一片死寂的氛圍中,一陣令人心潮澎湃的鼓樂聲突然響起。


    鼓樂節拍奔騰歡快,


    在樂聲還平緩時,迴光手臂舒展,靈動了擺出了一個宛如壁畫飛天的姿勢,緊接著她便動了,踏著急促剛勁的鼓點極速起舞,像雪花在空中飄搖,像蓬草迎風飛舞,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柳腰纖細,隨著旋轉的動作不停地變換,柔軟靈活。蓮臉泛紅,眼含羞怯,勾魂奪魄的看著上座的西域王。


    她一邊如金急雨般旋轉著不斷的靠近他,一邊暗暗關注著周圍的情形,眼裏劃過了一絲滿意,很好,萬事俱備,隻欠她這股東風了。


    這般想著,她的動作便愈發快速靈活。


    美人如魅,暗香浮動,西域王是個喜好美色的,從迴光一出場,早就被給勾的五迷三道,眼見佳人玉足輕移,他更是僵硬的動彈不得了。


    腰間金玉撞擊聲,手臂碧釧清鳴聲,無不是聲聲魅惑,撩人心弦。


    眾人的目光皆被她所迷,久久不能移開目光。


    酣暢淋漓的舞姿配以剛健有力的鼓樂節拍,顯得她是那麽的千嬌百媚,如佛前座下欲綻不綻的藍蓮花,似輕雲遮蔽月,魅惑又嬌羞。


    ……


    聖域


    邊迴正癟著嘴,看向一旁麵無表情的父神,他想要母後,可是怎麽也找不到。


    他去扒拉著天道,嘴裏咕嚕咕嚕的。


    別人或許會不懂他在說什麽,天道卻是可以聽懂,這小子想找娘了。


    “不是說了,你母後有事情要處理麽,你乖一些。”他捏了捏眉心,從那日一直吵到現在,也是沒轍了。


    想了想,他說著,“給你看看你母後,不過不可以去見她,可不可以。”


    天道垂眸,不過幾秒,便下決定,“好了,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


    他手指快速抬起來,又往虛空某個方位隨意一點,無數水滴瞬間出現凝結成一麵熟悉的水鏡,這是他常用來觀察她的方式。


    水鏡中的畫麵一出現,邊迴是激動了,天道卻是笑不出來了。


    隻見水鏡裏的女郎一身露臍上衣配長裙曳地,紅色與金色的交織,使其整個人看上去白的晃眼,藕臂出露,碧釧在夜間篝火的照射下微微反光,柳腰半露,條條金玉點綴稍稍遮住她腰肢,可是這不僅沒有什麽用,完全就是在掩耳盜鈴,欲語還休。


    勾魂奪魄的胡旋舞輕快明麗,鼓樂節拍極強,迴光的每一步節點都好像是踏在了人們的心尖上,猶如一個妖精般,輕移玉足,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個上首的男人邁進,眼中笑意盈盈,帶著明晃晃的勾引。


    對,就是勾引!


    “啊呀!”


    在一片沉寂中,邊迴激動的揮舞著手臂,高興於見到了幾日不見的母後,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父神那陡然陰沉下來的臉色,仍舊自顧自的咿咿呀呀。


    天道眼裏不複平靜,波瀾驟起,盡管理智一在告訴他要淡視迴光,他們之間的關係本就是不應該存在的意外,可每一次,忍不住偷偷看她的也是自己。


    猛然握緊了扶手,指節用力,眼前這一幕將他的眼睛刺疼,在如何否認,心卻是騙不了自己,嫉妒,無可抑製的嫉妒和占有欲讓他隻恨不得將人給拉迴來。


    她可真是會給自己驚喜啊。


    一瞬之間,天地之威從神殿之中盡數釋放,帶著無盡的殺意,蔓延至整個聖域,無數生靈齊齊跪地,大氣不敢喘。


    麵前的水鏡也被神力震的盡數爆裂,寸寸碎成片,天道震怒至極,就連天外天之外的天空都雷鳴不斷,天地震顫,日月低垂。


    區區凡人,也配得她如此勾引,簡直是荒謬。


    天道後悔了,從一開始,他就應該將人牢牢困在聖域,眼底裏的冷靜出現裂縫,隱藏於其中的偏執令他眼尾都帶著一抹薄紅。


    陰鷙的氣息讓邊迴感到陌生,咬了咬手指,他被嚇的大哭起來。


    天道強壓怒氣,稍微收斂了氣勢,低聲哄著他,“莫哭。”


    將邊迴哄好了大半後,他眸光看向原本水鏡碎裂之處,金光劃過,瞬間一個完整無缺的水鏡再一次出現,看著鏡麵裏的人,臉色還是很不好,他倒要看看她怎麽做。


    眸子裏閃現出了一抹瘋狂,別讓我失望啊,不然我真的會劈死你。


    這邊的迴光腳步一頓,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天空,不知為何,總覺得感覺到天色有一瞬間的發綠,她心裏失笑,怎麽還會有綠色的天色呢,沒有在意,繼續嬌笑著朝西域王靠近。


    每靠近一步,天道的氣壓就低一度。


    從來不承認半魂和迴光之間過往的他,開始瘋狂地翻處以前他們兩人相處的記憶,一點一滴,從不遺漏,不論如何搜尋,天道從來沒有見她對外人露出過這麽過分的動作和表情,這般撩人。


    他見得最多的時候,還是在紅燭昏羅帳,兩人燕好纏綿、水乳交融的時候,她才會這般嫵媚撩人,眼含春水。


    平時她這模樣,不論是半魂還是他,都沒有見到過,一次都沒有!


    天道心裏有一道聲音清楚地告訴他,自己真的栽了,栽在了這個女人身上。


    羞惱中有對半魂,也有對自己的唾棄,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同一個女人輕而易舉的拿捏,真是不爭氣。


    同時也真是恨不得弄死她,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婦,怎可對著一個外男如此。


    有那麽一瞬間,天道心裏有一瞬的感激半魂,如若不是他的騷操作,他早就解了自己與她之間的同心契,不過好在,他們還是夫妻,他有資格去管她。


    天道性子一向是專斷霸道,她是他的妻,從頭到腳都是他的,又怎麽能容忍別人覬覦,這是想給他帶上綠帽子麽?


    放肆至極,這是在瀆神!


    他心裏又是醋意大起,又是怒火中燒,隻覺得迴光把他放在眼裏,當做他這個夫君跟死了一樣,她要是敢讓西域王碰她一個手指頭試試,他馬上就讓那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不得好死。


    短短一瞬間,水鏡在他手中碎了無數次,碎了又生,生了又碎。


    邊迴大開眼界,也不看心心念念的母後了,就一直在看水鏡的摧毀,重建,心思都在這上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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