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底,獨目獸一族察覺到迴光的到來,早已經恭敬等候。


    “獨目一族,拜見迴光神女!”獨目獸們現出了人形。


    迴光目光落在不遠處一隻沉睡的獨目獸上,與其他獨目獸相比,它擁有著絕對強悍的體型和實力,在族中無人能出其左右,這便是獨目獸一族的族長,從夜。


    係統瞅了瞅從夜的體型,獠牙惡煞,這就是迴光所說的可愛麽。


    它沉思。


    它不解。


    為首的老獨目獸麵露無奈,“族長趁您不在,將您珍藏於淵底宮殿的美酒都喝光了,也睡了好些年,一直沒有醒來。”


    從夜是一頭嗜酒的海獸,它知道迴光有收藏美酒的癖好,從小到大,天天就在宮殿處轉悠著,也虧的迴光好脾氣,每每都分它一些。


    她多年不在,從夜那顆心就膨脹了,喝著喝著,竟是將酒窖裏的酒喝了一大半。


    迴光頭疼,她上前,薅了一把從夜頭頂上的一團灰毛,一個用力,就扯下來一把毛,她嫌棄地甩開,掌心匯聚靈力,一巴掌拍下去,生生把還要睡多好幾個萬年的從夜拍醒了。


    赤色瞳孔陡然睜開,在深淵裏如同兩個發光的大紅燈籠,它疼得鼻息粗重,“是誰?哪怕不長眼的東西敢打擾你爺爺休息。”


    “我。”迴光冷冷地看向他。


    從夜不耐煩,“我管你是誰,天王老子來了也……”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這才發現麵前站著的,便是這蓬萊三十九州的主人,也是他最為害怕的人。


    “嗯?”


    迴光眸色意味不明。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我的意思是說……神女您迴來了從夜真開心。”


    迴光眼神不善,她又是一拍他的頭頂,用力非常大,很疼,從夜敢怒不敢言。


    “又偷偷喝光了我的酒,是不是。”


    “沒有,隻有一半。”從夜急忙辯駁。


    迴光氣笑了,“怎麽,你很驕傲?”


    她做出要擼袖子的動作,好像隻要他敢點頭,就狠狠地揍他一頓。


    從夜苦痛的抱頭,一臉崩潰,“不驕傲不驕傲,神女我錯了,您就放過我吧。”


    “上次你這麽說,上上次你也這麽說,上上上次……”


    她無情地數落著他,一點也不相信他鬼話。


    他滑溜一聲就跪了下來,“罰我吧。”


    眼睛一閉,視死如歸。


    不就是被關小黑屋麽,他不怕的,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被她關了多少次了。


    迴光靜靜地看了他半晌,她都沒說要怎麽他呢,還真有人上趕著受罰的。


    摸了摸下巴,她覺得,從夜是不是被獨目獸的長老們養的有些憨了。


    “不罰你。”


    她慵懶地收迴視線。


    “真的?!”從夜驚喜。


    迴光可有可無地點頭,手往下一壓,從夜瞬間明白她的意思,整個龐大的原型瞬間俯首趴下,等候她乘坐。


    某種程度上,他也算是迴光的坐騎。


    隨著她東邊放過火,西邊搶過劫,今天不是惹事,明天就是送死。


    這動作,他熟練。


    “神女,您坐穩了。”


    按照慣例,他起身時問了迴光一聲。


    “嗯。”迴光眸光遠眺,去峽穀。”


    從夜不在多言,載著她極速飛馳。


    冰碑之下,正對峽穀。


    峽穀水流湍急,無數的旋渦不亞於刀劍,一旦有生靈闖入,便會被無情絞殺,直至成為碎末,化為峽穀的養分。


    迴光對於旋渦熟視無睹,獨目獸作為海上霸主,從夜自然也不受影響,他輕輕鬆鬆便躲過了旋渦的襲擊,一身刀槍不入的皮肉甚至能夠反彈旋渦的傷害。


    尾隨而來的,還有剛才老獨目獸。


    到了峽穀後,迴光便從從夜背上一躍而下。


    足尖落地,無形的水波蕩漾開來,她抬眸往上看,峽穀雖然危險,卻也美麗,無數的靈魚在頭頂上空散發著光芒,不停地旋轉成為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圈,如同夜色下的星空,絢麗,奇幻,唯美。


    越過層層魚群,天光直射下,她清晰地看到冰碑的大致輪廓。


    冰碑正下方,是一個冰棺。


    繁複的花紋勾勒出冰棺的外形,此刻它不停地閃爍,淡藍色的熒光愈發濃厚,她突兀開口,“我離開蓬萊這些年,它亮過幾次了。”


    從夜自然迴答不出來,因為他一直在睡覺,不然就是喝酒。


    老獨目獸也是自知這一點,才跟過來,“迴神女,共六次。”


    說完,又順勢看了從夜一眼,恨鐵不成鋼,你個乖孫子唉,可長點心吧。


    從夜被他瞪了一眼,很是莫名。


    想了想,自己現在不隻是小輩了,還是族長,這麽一想,從夜又朝老獨目獸瞪了一眼。


    來而不往非禮也!


    他讀書不多,這句話卻是記得的。


    老獨目獸嘴角一抽,隻覺得心梗,老天喲,這蠢蛋蛋,憨憨的。


    丟人!


    他轉過眼睛,不忍直視。


    迴光沒空注意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此刻她的全服心神都落在了麵前的冰棺上。


    六次……


    她拇指點著其他幾根手指,算上她沒離開之前的三次,嘶!恰好九次。


    九為極數。


    時機到了!


    她眉眼一厲,一把同色係的淡藍色弓弩出現在手中,緊接著,她右手幻化出了一根箭。


    挽弓搭箭,剪頭對準冰棺側麵中心凹點,“嗖嗖嗖”,她連射三箭,一氣嗬成,隻見冰棺發出來一聲沉悶的響聲,旋即整個棺身一震,一道磅礴的力量朝著迴光直麵而來。


    迴光手中弓弩,箭矢早已消失不見,她運轉靈力,進行防禦。


    兩強相觸,勢必會有人遭殃。


    好在從夜跟迴光做壞事多了,有經驗,在她作死的前一刻,便已經用嘴咬著化為人形的老獨目獸的後衣領,一個彈跳,便已經站在了峽穀最遠處。


    這才避免了被波及。


    老獨目獸冷冷地看了一眼從夜,禮貌麽,這麽拎這長輩。


    從夜討好一笑,沒有下一次了。


    老獨目獸哼了一聲,信你個鬼喲!


    迴光趁著冰棺力道減弱的時機,加大了力道,將對方的力量重新打了迴去,沒等冰棺反應,便一個閃現,出現在了冰棺麵前,掌心用力一拍,冰棺表麵的碎冰寸寸皸裂,化為碎片滑落,露出來冰棺原本的樣子。


    上麵是一個和冰碑一般無二的兩儀圖案,陰陽相生,勢均力敵。


    這一次,冰棺沒有拒絕她的靠近。


    反而主動打開了棺門。


    隻見一個巨大的粉色海蚌出現在了她的視野範圍中,微微張開的蚌殼中,是一個透明的水珠子。


    裏麵,便是無根之水。


    迴光手一抓,珠子便落在了她的手中。


    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她幾乎沒有猶豫,又將冰棺棺蓋合上。


    稍稍退後幾步,原本冰棺碎落冰片再次自動恢複,重新方才的淡藍色模樣,從未碎過。


    珠子放好後。


    迴光雙手上下翻轉了一下,開始快速結印,隻見峽穀底部的藤蔓突然攀爬上來,將冰棺密密麻麻的包裹住,密不透風。


    又將它拉進了底下,緊接著,天空上美麗的魚群星空似乎收到了號召,朝著冰棺遊了過來,有條不紊的穿過迴光,趴附在冰棺外麵的藤蔓上,久久不離開。


    原本的身子也被染成了淡藍色,一閃一閃,熒光幽幽,恍若星子。


    從夜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迴來了。


    從夜上前一步,撓了撓腦袋,“神女,你大費周章了這麽多年,就為了拿一顆珠子?”


    珍珠啊,早說嘛,他有一大堆,都是漂亮姑娘送的。


    迴光對他微微一笑,“你說是就是把吧。”


    從夜抿唇,又是這樣。


    他很笨麽?


    迴光目光幽幽,落在被靈魚覆蓋的冰棺上,“不能忘恩負義。”


    透過冰棺,她似乎看到了一個被束縛住的男人。


    對方似乎感知到了什麽,緩緩抬眸,朝她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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