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歲饒對韓子高使用的借口是過藏經查閱劍法古卷軸,但實際上並沒有進去過。


    因為他,她這一段時間連去叫歲餘等人的機會都沒有。


    迴想起當時對方知道消息後遺憾不已的神情,歲饒的心沒忍住顫了顫。


    如果不是她攔著,加之他要閉關一段時間,歲饒覺得,她這個門都不一定出的來。


    有一位盡職盡責的師兄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前提是沒有作用在她身上。


    韓子高閉了關後,她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就連吸進去的靈氣都變得香甜不少。


    歲饒先去一趟歲餘和歲柏那,又去一趟戒律堂找沈從度,嚴厲的譴責了一番他“見死不救”的行為。


    她幼時身體並不好,時常大病加小病的,身體非常脆弱。醫修大能看後也是建議帶著她去尋找一處靈氣充裕,遠離人煙的風水寶地慢慢修養,這對身體有著莫大的好處。


    作為歲家的家主和主母,歲饒的叔叔嬸嬸自顧不暇,幾乎是分身乏術,再加上其他兩個孩子都還很小,對此一籌莫展。


    恰逢沈從度在外曆練,知道後當即毫不猶豫的應承了下來,帶著歲饒去了一處隱居之地修養。


    歲饒的性子非常嬌氣,所以沈從度在照顧她的幾年裏,他要應付所有的麻煩。


    最後的最後,他直接從一個什麽都不懂得糙老爺們轉變成了一個職業性奶爸種子選手,心思細膩,舉一反三,將歲饒照顧的非常好。


    歲饒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至於脾性愈發奇特,沈從度某種程度上也是居功至偉。


    不過,也成功的讓他徹底恐婚恐育,不想再體會帶孩子的折磨。單身,不知道有多快樂!


    此後每隔一段時間,沈從度都要帶著歲饒出去隱居或者是遊曆一下,她的身子也在慢慢地好轉起來。


    對於歲饒的感情,他完全不比歲寒等人少半分,這些年來完全當成了親閨女在養著,彼此間的關係遠比外界知道的要來的更親厚。


    如果說歲寒是男版老父親,那沈從度就是男版老母親。


    他業務熟練地將歲饒安撫好後,聽說她要在藏經閣附近的山頭休息一段時間,便雷厲風行的為她選了一處最好的院落。


    大包小包的將東西放好後,才在歲饒無奈的目光中,一步三迴頭的離開了。


    沈從度總覺得他要是不看著點,歲饒說不定就受欺負了。


    操著老父親的心會讓人自動戴上一層厚厚的濾鏡,此刻的他下意識的忽略了歲饒的兇殘。


    想到歲饒這段日子受的苦,迴去後,他便獨自躲在房間裏唉聲歎氣,想一段,歎一段。


    他擰了擰手帕,將水分擰幹後,又接著愁眉苦臉。


    沈從度平日裏嚴肅慣了,也隻有在歲饒的事情了才如此感性。


    一張溫潤如玉的俊顏此刻哭的鼻頭通紅,要是讓戒律堂的弟子看了,怕不是以為撞鬼了。


    *


    翠玉峰。


    藏經閣附近。


    歲饒所住的院落位於懸崖邊,風景秀麗,也足夠安靜,是一個適合休養和修煉的好地方。


    不過這片劍修院落區,目前而言也隻有她一個,附近都沒有人,原因是租金太貴了,他們住不起。


    尤其是劍修,不值當為了這麽幾天而付一大筆靈石,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多修煉。


    歲饒盤腿打坐了,隱隱有突破的征兆。


    丹田裏的靈氣團逐漸凝視,呈現出金丹狀,不過就是差了那麽點感覺,卻又說不上來。


    歲饒停止打坐,站起身來,推開門走了過去,去外麵走一走,指不定就突然頓悟了呢。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懸崖峭壁處山風已經隱隱開始了唿嘯。


    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是浩浩晚風的天下了,至少現在,風還是更偏向於溫和多情一些。


    落日餘暉,殘陽如血。


    遠方的天空盡頭被染成了一片橙黃色,雲霞被分割成了一塊塊鱗次櫛比的魚鱗狀,溫暖又炫目,曠遠又繁麗。


    斜陽餘暉下的料峭陡壁,也被浸染上了幾分詩情畫意。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 ..


    歲饒的心情不太美好。


    她被一隻花裏胡哨的大鳥給攻擊了。


    這隻鳥看上去和古書上的鳳凰很類似,她卻認為是假的,鳳凰這麽稀有,哪是想碰就能碰的。


    她的運氣真的從小就不好。


    欣賞美景時就是這麽不巧,有那麽一些東西,偏生就是很沒有臉色。


    比如說這隻偶然碰見的鳥,直愣愣的出現在了她的視野正中,長得很華麗。


    不過她最近並不是很想看到鳥類。


    大概一個月前,韓子高為了挫敗歲饒,不小心將一個鳥巢弄翻了,這是一隻猛禽的靈鳥,實力比他們兩個還更勝一籌,他們隻有被追著打的份。


    陰影這種東西,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消去的。


    這是一隻很臭屁的鳥。


    剛開始入,這隻鳥全身上下流露出一種“愚蠢的修士,看到本鳥大爺是你的榮幸”的鄙視。


    她刻意忽視了它。


    結果它還來勁兒了,大概是沒想到歲饒會忽視它,立刻圍繞著她飛行,三百六十五度的全方位,多層次的展示著它引以為傲的華麗羽毛。


    如果不是知道這隻鳥的目的,她還以為它是來求偶的。


    不用懷疑了,這就是一隻雄鳥。


    歲饒被它晃的額角一抽一抽的,就隨手往旁邊扔了一塊石子,好死不死,這隻鳥又亂竄到了另一個方向,被精準地砸中了。


    歲饒:“... ...”


    大鳥:“... ...”


    係統:“... ...”


    歲饒也沒想到會這麽精準。


    大鳥卻以為她是在挑釁它,頓時驚怒的鳴叫了一聲,高昂嘹亮,百鳥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兇狠地啄了歲饒的額角。


    隨後迅速地飛遠,在半空中得意洋洋地俯視歲饒,讓你打我!


    係統驚恐地盯著歲饒的臉:“饒饒,你的臉... ...”


    它蜷縮著圓滾滾的身子,目露驚恐。完了,她是不是要暴動了?!


    歲饒蒙圈了一會兒,直到額角的痛感慢半拍的傳了過來。


    在係統糟糕的語氣下,她顫抖著手拿出了一麵小銅鏡,鏡麵上清晰地將她現在的尊榮給照了出來。


    本來白皙幹淨的額角青了一大塊,還紅腫了。


    打人不打臉,打臉傷自尊!這隻臭鳥的主人怎麽教它的?歲饒眼神不善,二話不說就祭出了鳴淵劍,劍身豎直懸浮在歲饒身前。


    一時之間,她周身環繞著耀眼的光芒,周身的劍氣毫無遮掩的放了出來。


    肆虐的劍氣將周圍摧折的極其恐怖,再加上上古神劍鳴淵的加持,一時間,天地變色,所有感覺到威壓的靈物都紛紛躲藏了起來,試圖避免殃及魚池。


    鳴淵是剛拜完師沒幾天的時候,眾人一起去劍閣挑選本命劍時,歲饒無意中得到的。


    為什麽是無意呢,因為當時的歲饒完全就沒有想過要得到它。


    剛踏入劍閣的時,眾人一下子就被無數劍給晃的眼花繚亂,實在是太多了,


    鳴淵劍作為一把上古神劍自然有其出彩之處,就連氣質也是不凡,瞧瞧那劍身,鋒芒內斂,就連流動的花紋都帶有玄機,可想而知,一旦它出鞘,會有多麽清貴不凡。


    但歲饒隻淡淡打量了一眼,就略過它了徑直往前走去。


    沒看到就連韓子高蠢蠢欲動,想出手去碰它,都是愛搭不理的。


    也不算沒有反應,鳴淵劍直接放出了強大的劍氣將韓子高給逼退了,他隻能無奈地去看其他的劍。


    見他完全沒有希望,歲饒也就沒在多留心,連他都拿不到,還是不去自取其辱了。


    而且,這把劍造型過於簡潔大方,不是歲饒的口味。她很俗氣,就想要那些看上去華麗典雅的劍。


    隻有這樣,才符合她那一身人間富貴花的氣質,她對自己的人設一直有著明確的定位。


    係統都不知道吐槽她多少次了,你幹脆原地出道得了,人設少女。


    歲饒很快挑中了一款長劍,造型奢華精致,在兵器譜上也是挺有名氣的,出去不及鳴淵劍。


    這簡直就是她的夢中情劍!一人一劍登時看對了眼,就差雙向奔赴了。


    本來想擺個清高姿態的鳴淵劍,看到這個情況立時就繃不住了,直接出鞘,立刻截胡。


    鳴淵劍在某一些方麵和歲饒是很相似的,不然也不會在她進來後,第一眼就相中了她。


    隻是沒想到,歲饒完全沒有將它放在眼裏,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它很生氣。


    本打算晾一晾歲饒,不想有一把不要臉的劍想勾引歲饒,好大的膽子!


    鳴淵劍徹底怒了,強烈的劍氣發出,整個劍身都發出了微微的劍鳴。


    那把劍迫於鳴淵劍的淫威,隻能瑟瑟發抖的迴到了原來的位置,任憑歲饒怎麽唿喚,都是一動不動。


    而鳴淵劍直接就把自己主動的送到了歲饒懷裏,強買強賣,土匪行徑。


    抱著鳴淵劍的歲饒暈乎乎的,還可以這樣麽?


    其他人:“... ...”


    還能這樣?


    從被歲饒得到手後,一直沒有機會給她施展自己的價值的鳴淵劍,興奮的銀色的劍身都在顫抖著。


    歲饒運轉靈力,隻見原本豎著的鳴淵旋即劍身一橫,劍柄對著歲饒,劍尖直指大鳥。


    以鳴淵為中心,頃刻就幻化出了萬道劍影,劍氣凜然,直衝而去。


    鳴淵知道這是一隻純種血脈的鳳凰,實力不俗,但它也不懼怕,好歹也是一件上古神劍,打起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歲饒手一揮,無數劍影化作流光直衝那隻鳳凰而去。


    它怎麽會在這?!


    青凰,也就是那隻大鳥在鳴淵劍的被祭出來的時候也是一驚,不好好的在那個破劍閣裏安享晚年,跑出來幹什麽。


    青凰到底也不是一般的鳥,雖吃驚,但應付能力還是能比鳴淵略勝一籌。


    不過鳴淵劍作為上古神劍,實力本就不弱,如今有了歲饒的加持,竟也勉強能夠和它打個平局。


    青凰與一人一劍對峙著,打的不可開交。


    鳴淵知道鳳凰一族最是愛惜身上那華麗麗的羽毛,歲饒在打鬥的過程中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都可著勁兒的削它的毛。


    別看現在他們和青凰不想上下,實際上在過一會兒,必輸無疑,比力量,他們加起來都不敵鳳凰的十之一二。


    實力不行就隻能智取了,青凰的羽毛接連不斷地被削的七零八碎。


    它委屈極了,你們打架都這麽不要臉的麽,這讓我怎麽在雌性麵前抬起頭啊。


    青凰愛惜羽毛,打起來難免畏首畏尾,一路後退,卻又不讓歲饒走,雙方僵持不下。


    越打越遠,後麵打到了另一處陌生的地方,歲饒也不知道是哪裏,也沒空分心。


    注意到的係統沒敢提醒歲饒,怕她分心,影響戰局。


    青凰快奇怪了,太沒有武德了,因為他們,現在身上沒有一塊好毛,它感覺自己都不清白了。


    這一路上都不知道被多少雌鳥看光了身子。


    腦子一短路的青凰,最後想出了一個餿主意,隻見它一改防守姿態,上前就將歲饒扛上了背,朝著一處結界俯衝而去,同時發出了一聲長而清脆的鳴叫,萬鳥稱臣,群林寂靜。


    突然被青凰拎上背的歲饒,聽到這一聲動靜,驚訝極了,這是什麽品種的鳥?難道... .


    還能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青凰又是沒有預警地一個翻身,旋轉三百六十五度,歲饒沒有防備,直接從空中掉了下去。


    歲饒:“... ...”


    係統:“... ...”


    鳴淵:“... ...”


    這鳥好狗!


    係統急急忙忙地放出了防護罩,以確保歲饒無生命危險,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保護著歲饒的。


    其實就算它不這樣做,她也不會有有事,這個高度青凰可是計算過了的,頂多會收億點點皮外傷。


    真的,隻是億點點哦……


    歲饒墜入了下方的靈池中,砸出來一朵大水花。在沉入池底的時候,她心裏隻有一個想法,看來從高處直接快速的掉下水麵,和直接墜地也沒什麽不同。


    都是一樣的疼。


    坐在冰蓮上,差點被砸到的男人,“... ...”


    怎麽還有高空墜物?


    在歲饒進入結界後,他不是沒有察覺到,不過見人沒有直接從他頭頂上垂直下落,砸不到他,也就懶得出手。


    這麽點高度,人還死不了。


    在水花快要濺上的那刻,邊辭身手指微抬,無聲形成了一個防護罩,比之水裏的倒黴鬼,他毫發無損。


    歲饒憋著一口氣,從水池底往水麵上遊,燦若昭華的臉率先破水而出。


    漆黑如夜的如瀑長發遇水濕透,沒有了往日的柔順幹爽,此刻一綹一綹的附在了身上,一身淡綠色長裙也在水中鋪散開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帶著一股勃勃生機,眸含春水婉轉多情,嬌媚無骨麗質天成。


    妖精!


    看到這一幕,任何一個男人都會不自覺的動心。


    隻不過不包括邊辭。


    冰蓮上的男人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隻專注的理了理青凰那被削的亂七八糟的羽毛。


    實在沒辦法,被它醜到了。


    在歲饒落水的時候,它便委屈巴巴地飛到了他身旁,不住地鳴叫著向他告狀。


    水池周圍空曠,歲饒一抬眼男人便映入眼眸。


    沒辦法,他太亮眼了。


    目之所及,碩大的冰蓮上坐著一個男子,坐姿較為隨意,卻不掩風雅。


    身姿如玉如竹,身著的月白色法衣精致中又帶著簡潔,銀色的花紋隨著男子的動作光芒忽閃忽現。


    視線往上,是一張清雋俊逸的麵容,歲饒此前以為黎空這個男主,顏值應該是文中頂配了,不想和眼前這個男子相比,卻是遠遠不如,比無可比。


    墨發如錦緞般傾瀉而下,灑落在後背處的冰蓮上,隨著男子頭顱微微下垂的動作,幾綹墨發滑落到身前來。


    稍稍低垂的眼眸溫和疏離,清冷的輪廓透著一股縹緲出塵,更是顯得眉目清俊如畫。


    靈池中水光粼粼,水光反射到男子的臉上,明滅可見,氣質皎皎如月,清冷如高台神明。


    她不禁一陣恍惚,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曾經看過的詩詞: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好巧不巧,歲饒喜歡的就是這種款式的男人。


    她看著邊辭,目光帶著癡迷,久久迴不過神來。


    係統被邊辭磅礴的氣勢壓心裏惴惴,見她還在對著人家愣神,難得感到無力,“饒饒,你冷靜一點兒!”


    這個男人可不是她能夠隨便招惹的,要是惹怒了對方,小命難保。


    “強扭的瓜不甜!!”係統試圖挽救她岌岌可危的神智。


    “沒事,我就喜歡不甜的瓜……”歲饒心裏恍惚。


    係統:“……” 怎麽以前沒發現她這麽花癡呢!


    不知者無畏,她此刻完全聽不到係統在說著什麽,眼前的美色迷花了眼,她招架不住。


    歲饒此刻有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一旁的邊辭沒有理會她,隻是安靜地傾聽著青凰訴說事情的始末,心下了然,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麽。


    畢竟是青凰的錯,他也懶得追究,待消除對方的記憶便順勢將人給送出去,不過隨手為之的小事。


    對於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邊辭熟視無睹,或者說不在意,反正一會兒她就會把一切都給忘了。


    “這位姑娘,對於青凰給你帶來的麻煩,在下深感抱歉,若有不便之處還望海涵。等會兒在下送姑娘出去吧。你……”


    說話間,邊辭始終保持著垂眸動作,哪怕沒有看,他也大概知道對方現在的形容狼狽,也知道姑娘家要麵子,是以並未抬眼看她,隻稍稍將視線放在了冰蓮前的水麵上。


    這些年來,他修身養性,很少動殺心了,便是麵對著對方的冒犯,也能夠做到心平氣和。


    “好......”


    歲饒哪裏知道他在說什麽,嘴裏下意識地應著。


    係統看不過眼,你給我爭氣一點。


    係統什麽反應她不知道,反而是正在給青凰打理羽毛的邊辭,在聽到她聲音的那一瞬間,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仿佛是為了查證什麽,他緩緩地抬眸,將視線落在了水麵上的姑娘身上。


    從歲饒掉入水裏後,這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她,入眼的是一張嬌嬈嫵媚的臉,陌生中透著一絲熟悉。


    他不動聲色的幻化出了一顆珠子,眼見上麵出現閃爍不定的光芒,眸色漸深。


    下一刻手一合,珠子登時不見了蹤影。


    邊辭話到嘴邊,突然改變了主意,把剩下的話給咽了迴去,


    換了另一副說辭,“不過姑娘還需另服一枚丹藥來解毒。”


    見她怔怔地看著他,難得好脾氣地解釋,“此處池水帶毒性,如若不立刻解毒,恐會被寒性侵蝕,更甚者危及性命。”


    歲饒聽說有毒,離家出走的腦子倒是迴來了一部分,“那怎麽辦?”


    見她神色緊張,邊辭安撫道,“姑娘不妨先隨我到亭子稍稍坐上一坐,我去給你拿解藥。”


    聽到有解藥,她心裏刹時鬆了一口氣。


    隨後眼珠子一轉,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隱晦心思,她點了點頭。


    邊辭見她還泡在水中,放在青凰背脊上的手指微動,歲饒整個人便從被水裏帶了出來,等落地的時候,又恢複了幹爽。


    濕漉漉的衣裳恢複原樣,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做的,她對著飛身從冰蓮而來的邊辭小聲致謝,“謝謝……”聲音細弱蚊蠅,帶著往日沒有的款款溫柔。


    係統沒眼看,蹲在角落裏畫圈圈。沒用!沒用!


    聞言,邊辭低頭看著麵前臉泛紅暈的歲饒,視線劃過了她的臉,微微往下,落在了她的手指上,被冰池水泡皺了。


    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見她眼神忐忑,搖了搖頭,“不必客氣。”


    他睨了一眼神色萎靡的青凰,“說起來還是它的錯,我這個主人的不過是盡力地在彌補過失罷了。”


    歲饒快速地看了一眼青凰,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我並不能太介意。”


    青凰聽後,氣的快要噴火了,方才這女人和鳴淵劍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地打它的時候,可不是這副嘴臉的。


    它急急地踩著爪子想上前,拆穿她偽善的麵容。


    邊辭輕輕地看了它一眼,整個鳥瞬間噤聲,跟個鵪鶉一般,縮頭縮腦。


    他沒多說,帶著歲饒往前走。


    越過一片竹林,古樸風雅的涼亭便出現在了視野中。


    品位真高!歲饒略略掃了一下桌麵上難得的茶具,暗歎。


    “姑娘等我片刻。”


    “嗯~”歲饒乖巧地點頭,軟軟的尾音翹了起來,別說是等片刻,便是幾天也行啊。


    邊辭聞言神色一頓,不過隨後便輕笑了一聲,“請自便。”


    說完,便施施然地離開了涼亭。


    望著對方挺拔如玉的背影,歲饒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旋即雙手托腮陷入了沉思,到底該怎麽把這朵冰蓮花搞到手?


    “我從來沒見你對誰這麽耐心過。”


    係統不知道為何,心裏酸溜溜的,總有一種一家辛辛苦苦種的大白菜將要主動給豬拱的感覺。哪怕對方外形很優越,它還是無可抑製地有了這種想法。


    它總是被歲饒揍,沒想到一個外人就把自己比下去了,過分!


    歲饒理直氣壯:“他不同。”特殊人群區別對待。


    “哪裏不同?”係統很困惑,不死心地繼續問道。


    聞言,她眼神都柔和了下來,如同一汪春水,帶著情竇初開地羞澀,“他好看!”


    “……”


    係統被她噎了噎,竟然無法反駁,“……膚淺。”


    房間裏,本該拿解藥的邊辭,凝視著掌心中光芒愈盛的珠子,神色意味不明。


    邊辭倒也沒有糾結太多,意識到停留的時間過久,他拿起了一旁放置著的小藥瓶,這是專門解寒毒的解毒丸。


    邁步走出了房門,折返迴涼亭。


    他一走進,便看見歲饒捧著一杯茶,心不在焉。


    邊辭輕咳了一聲。


    歲饒迴神,便看到邊辭走進來,她眼神一亮,立刻站起身來,“你來了!”


    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叮咚叮咚地泉水般,動聽地緊。


    “咕咕!你看看我膚色狀態是不是完美的,有沒有疲憊之感?”歲饒麵上笑著,心裏卻在不停的催促,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慮,她昨晚熬夜了。


    係統拒絕迴答,它還在傷心呢。


    迎著她璀璨地眸子,邊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隻能“嗯”了一聲,“坐吧。”


    歲饒跟著他坐下後,兩人一時無話。


    邊辭太久沒有和其他人交流了,有的隻是和靈寵之類的,便是在為避世之前,他也不是個健談的人。


    歲饒不一樣,見對方寡言少語,沒有主動的意思,她心裏就著急了,這麽下去,兩人之間能有什麽發展。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


    她視線落於茶盞上,沒話找話,“這綠茶味道不錯,你的手藝真好。”


    說完,又淺淺的抿了一口。


    聞言。邊辭倒茶的動作一滯,旋即若無其事地看了她一眼,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謬讚了。”


    他將麵前的“綠茶”啜了一口,味道是不錯。


    “這是解毒丹。”邊辭放下茶杯,兩指並攏,順勢將解毒丹推了過去。


    “謝謝。”歲饒拿起瓶子,打開瓶塞,將一枚丹藥倒出來放進嘴裏,就著茶水一飲而盡。


    邊辭搖搖頭,表示不用。


    又為自己續上一杯,不動聲色地暼了眼她身旁的鳴淵。


    見他還是態度隨和,歲饒便大著膽子介紹起了自己,“我叫歲饒,年歲的歲,富饒的饒。”


    邊辭淡淡地嗯了一聲,他知道了。


    見對方這麽不上道,她心裏憋悶,紅唇微嘟,“你叫什麽呀?”


    她問的直白,沒有一點委婉,倒是把邊辭問愣了。


    邊辭思索片刻,倒也沒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我叫……”邊辭。


    話還未說完,麵前的姑娘便支撐不住地趴在了桌麵上,睡了過去。


    他挑了挑眉梢。


    唔……忘了跟她了,這藥有後遺症。


    一旁的鳴淵劍見它的主人昏睡了過去,著急的劍身都在嗡鳴震顫,沒等它動作,便落入了對麵的男人手中。


    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著它,語氣一如既往的涼薄,“好久不見,鳴淵……”


    因為他,本來震顫的鳴淵劍徹底老實了不少,動也不動。


    打量了幾眼,邊辭便將它歸還了歲饒,同一時刻,歲饒腳下出現了一個形狀繁雜的傳送法陣,很快,她便消失在了原地。


    青凰眼見著他放走了歲饒,急得不停的轉圈圈,怎麽就這麽讓人走了,它的羽毛白被削了!


    人走了,邊辭始終沒有走,仍舊如方才一般坐在原位,似乎歲饒從未來過,一個人斯條慢理地浮了浮茶水。


    茶香嫋嫋,水汽氤氳中,麵容若隱若現。


    驀地,他勾了勾唇角,清冷的聲調從喉嚨裏溢了出來,“青凰,你說是這青茶好喝還是這綠茶好喝呢……?”


    平穩地音調多了抹細微的波折,如珠玉落盤,似空山碎雪。


    青凰不答,他也不在意,不過眸子裏多了一抹玩味,那姑娘怕是會睡上十天半個月。


    冰池漣漪驟起,他起身,負手離開了涼亭,漸行漸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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