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散,星空月顯,雖隻是一彎如勾,但其散發出來的清冷光輝卻仿佛能穿透一切黑暗。


    作惡多端的雷霸天,身體被霧狼一塊一塊吞入肚腹,除了一雙鐵手,渣兒都沒有留下一點。


    進入空間,施宇帶著雅娘和時光把嶽父大人的戒指翻了一遍,除了他這些年攢下的萬積蓄外,還有一堆的圖紙書籍,什麽金屬冶煉,石油勘探,什麽無人飛機,什麽風力發電……


    施宇三人均發出一聲歎息,相對無言。穿越過來這麽久,第一次感覺到穿越者的生命,其實也和別人一樣短暫。


    沈仲嶽的靈堂被施宇強製設在雅苑,雲朵兒和鄒凱精疲力盡的迴來,首先便看到沈仲嶽的棺槨,還有滿臉珠淚的蘭兒跪在靈前,木訥的往喪盆裏填著紙錢。她旁邊還有她的兩個姑姑和孩子們,火光映照著他們悲傷的眼。


    拖著滿身疲憊,雲朵兒上前敬了一炷香,想要對蘭兒說些什麽,嘴唇蠕動半天又把想說的全部咽下。轉身走出靈堂,迎麵剛好碰見形色匆匆的施宇。


    施宇見到雲朵兒略顯慌張,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結結巴巴的叫了一聲朵兒,轉身就要離去,卻被雲朵兒伸手攔住了去路。


    “雨哥哥就不想對朵兒說些什麽嗎?


    雨哥哥當時離朵兒最近卻越過了朵兒就不解釋兩句嗎?


    朵兒身中劇毒落入穀底,到這會兒才迴來,雨哥哥就不關心關心我嗎?”


    “我……”


    雲朵兒苦澀一笑:“雨哥哥就連騙一騙朵兒都做不到嗎?”


    “我……”


    “雨哥哥這是多一個字也不想和朵兒說了嗎?”


    “我……不是……”


    雲朵兒看著支支吾吾的施宇又笑了,搭配她一身疲憊,那笑容淒美的讓人心疼,她知道她一個想要知道的答案都不會從施宇口中得到,再為難人家也沒有用,於是揮揮手道:“蘭兒嫂子剛正在承受喪父之痛,雨哥哥應多陪陪她才是。”


    施宇如蒙大赦,應了一聲就要往裏走,卻被雲朵兒鬼使神差的拉住了衣袖,施宇不解的看向她,隻見她故作鎮靜的收迴手並轉移話題道:“噢對了,鷯哥呢?我找她有事。雨哥哥有時間了能幫我把她帶迴來嗎?”


    “鷯哥?她,她還在黑山峪。”施宇忽然想起,進烏山之前把鷯哥留在時中玉身邊了。趕緊動用意念,立刻把還陪在時中玉身邊邊幹活邊和時中玉聊天的鷯哥帶了迴來。


    鷯哥露著半截玉臂稀裏糊塗的就出現在二人麵前,手上還沾著一大片肥皂泡泡。


    “公,公主!”


    雲朵兒看她這愣怔模樣難免有些生氣,“你這是嫁做他人婦了?”


    鷯哥一見公主生氣,臉色頓時一白,趕緊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公主,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男歡女愛,何錯之有?”


    雲朵兒頭也不迴的走了,鷯哥連忙起身,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


    看著朵兒遠去的背影,施宇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剛剛分明感受到了她收迴手時的不舍。轉身走向靈堂,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陣大唿小叫。


    “來人!快來人!蘭兒少奶奶暈倒了!”


    “蘭兒!蘭兒!你別嚇姑姑你別嚇姑姑好不好?”


    施宇一個健步衝進靈堂,撥開眾人,把蘭兒抱在懷裏,再把萬能的空間水一滴一滴的喂進她的口中。


    蘭兒悠悠轉醒,掙紮著離開施宇的懷抱,重新跪迴原地,施宇不放心她,讓小光來為她把脈,結果發現原來蘭兒是又有喜了!對症開了一些對胎兒無礙的藥,由施宇親手熬煮,親自伺候著服下,這懷著身子,又經曆了劫持喪父,中毒,墜崖,再好的身子也得倒下。本應該臥床休息,可她偏偏還要固執的在靈前守著。施宇心疼卻也無奈,隻能跪在靈前陪著。


    沈玉秀不忍侄女受苦,也不講究什麽停靈幾日的規矩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吹吹打打,把沈仲嶽給送走了。葬禮辦的雖然倉促些,但是該有的排場一樣不少。


    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其中有許多自發而來的峻城百姓。他們神情凝重,默默地跟隨著靈柩,沈仲嶽畢竟是峻城家喻戶曉的人物,他研製出的新奇玩意,滿峻城的百姓哪個沒用過?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沒有人不覺得惋惜。


    長長的隊伍似乎望不到盡頭,沒有人說話,隻有輕微的腳步聲和低沉的抽泣聲。


    蘭兒倔強的扛著引魂幡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任施宇磨破嘴皮她也不肯讓,施宇無奈也隻能由著她了,說什麽一個女婿半個兒,到底是抵不過這封建禮教,施宇悄悄瞄了一眼蘭兒那平坦的小腹,這個孩子是不是應該姓沈了?


    儀式結束賓客盡散,逝者已入土為安。施宇迴望一眼沈仲嶽的墓碑,喃喃道:“老鄉,不知你能不能看見,你走的很風光,前世的你葬禮肯定不如這裏體麵。”


    雅娘上前一巴掌拍在施宇頭上,嗔道:“注意點場合!多大了還沒個正形?”


    時光看看左右沒有旁人低聲問道:“哥哥,娘,你們說他會不會又穿越迴去了?”


    施宇看看雅娘,兩人同時搖頭:“不知道!這題無解!”


    雅苑,雲朵兒一件一件的收拾著自己的行囊。


    鷯哥幾次要上前幫忙,都被製止了,急得紅了眼睛:“公主,這天眼看就要黑了,就是要走我們好歹也要等到明天天亮再走呀!”


    雲朵兒把一個小包裹背在肩上,轉迴身來:“鷯哥,你還要我說幾遍?聽清楚了,是我走,不是我們走!這些剩餘的東西我都留給你,就當是我給你的嫁妝。去找時中玉,和他好好過日子吧!”


    鷯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抓著雲朵兒的裙擺哭道:“公主你不要鷯哥了嗎?”


    雲朵兒無奈歎了口氣,一根一根掰開鷯哥的手指,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輕輕為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笑道:“傻丫頭,兩情相悅是多麽難得的事?好好珍惜吧!”


    雲朵兒側身走出屋門,鷯哥緊趕慢趕的追了出來,也隻是看到了那道瘦削的背影。


    “公主……”


    雲朵兒牽著馬緩緩走在青石板路上,陽光透過敞開的城門,把一人一馬的影子拉的很長。走過城門,雲朵兒留戀的迴望一下這座小城,然後決然的轉身上馬,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蒼勁有力的歌聲。


    “願你三冬暖 ,願你春不寒。


    願你天黑有燈 ,下雨有傘。


    願你善其身, 願你遇良人。


    暖色浮餘生,有好人相伴……”


    雲朵兒很想迴頭再看看唱歌的人,但她不敢迴頭,她怕自己迴頭就再也沒有勇氣走了,仰頭把還沒流出的淚憋了迴去。她用力揮動一下馬鞭,馬兒吃痛仰頭嘶鳴,隨後揚起四蹄,疾馳而去。


    城牆之上,施宇看著那道絕塵而去的身影轉眼間便消失在遠方的天際,久久不能迴神。


    “表哥,你明知道她滿心滿眼都是你,為什麽不留下她。”


    身旁,鄒凱的一聲質問把施宇的思緒拉迴。他緩緩轉過頭看著鄒凱,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人的心其實很小,小到容不下太多人,人家把一顆心都給了你,你卻隻能把她安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不公平!”


    “屁的不公平!”鄒凱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你知不知道有一個詞叫甘之如飴,你知不知道還有一個詞叫心甘情願?我鄒望春不會講表哥你的那些大道理,我隻知道隻要跟在她的身邊,遠遠的看著她,我就很快樂!哪怕她的心裏連一個小小的角落也沒我的。”


    沒有等待施宇做出迴應,鄒凱身形一閃,如同一道閃電般飛身躍下城牆。


    一騎絕塵,揚長而去!帶著對愛的執著和勇氣,鄒凱走的毫不猶豫。


    空曠的官道上迴蕩著清脆的馬蹄聲,馬蹄聲漸行漸遠,留下一片寂靜和施宇眺望遠方的身影……


    (本章引用歌曲:《公子向北走》詞:佚名 曲:李亮節 原唱:李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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