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雅苑無疑是熱鬧非凡的,不隻是京城裏的白先生仝尓和小玉葉子舟四人,就連遠在盛京的芷雪、雲星瀚一家三口也被施宇接了迴來。


    大仇得報,餘家人也難得真正的露出了笑臉。


    “這跌宕起伏的一年啊,話本子都不敢這麽寫。”


    酒飲微醺,雅娘發出無盡感慨。


    在座的人皆有同感,本來歡快的氛圍立刻降了些溫度。


    沈仲嶽悄悄看了一眼女席那邊依舊卓越多姿的女人,有些緣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也隻能無奈的在心底發出一聲歎息,或許在她背後默默守著這份美好也是一種幸福吧!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施宇舉杯粲然一笑:“那就願我們來年平安喜樂,萬事順意!”


    “對對!平安喜樂!萬事順意!”


    蘭兒遙看對麵那個豐神俊朗的男人,無論何時何地,他都在發著光,不管經曆過多少坎坷,她依然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於是她也端起酒杯,想要和大家一樣一飲而盡。


    手被人按下了,雲朵兒輕巧的拿起蘭兒的酒杯,巧笑嫣然的看著她道:“嫂子有孕在身,這杯酒還是讓朵兒代勞吧!”


    雲朵兒說完就把酒送到唇邊,一飲而盡。


    蘭兒怔怔半天方才擠出一絲笑來:“如此,多謝朵兒妹妹了。”


    不知為什麽,始終安安靜靜的葉子突然胃裏一陣翻滾,忍了又忍,還是幹嘔起來。


    早有丫頭中有眼力的拿過痰盂,小心伺候著。


    葉子也不過是突然覺得反胃,嘔了幾下也並沒吐出一點東西來。


    小玉輕輕拍著葉子的背,關切道:“姐姐,你怎麽了?”


    小玉情急之下的一聲姐姐驚動了隔壁正在觀望的葉子舟,也讓葉子身子突然一顫,一時之間竟然連幹嘔也緩和了。


    小玉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俏臉頓時一片緋紅。


    榆兒過來抓起葉子的手道:“小嫂子,榆兒幫你把把脈!”


    “看把你給能的!”


    沈玉秀看似言語奚落,但那浮在臉上的驕傲任誰都能看的出來。


    沈夢辰笑著打趣自家姐姐:“我看外甥女能幹的很,這才和小光學習多久,好多小病小痛的都能看了呢,姐姐若是嫌棄就把外甥女過繼給妹妹好了。”


    “去!想要自己生去!”


    “妹妹倒是想生一個,可姐姐也得先幫妹妹相看一個好人家不是?”


    性格爽朗不做作的沈夢辰雅苑眾人幾乎都已習慣了。隻是隔壁桌上的雲祥卻覺得此女驚為天人,這性格比之姐姐也不遑多讓,不自覺的多看了幾眼,竟然有些癡了。


    “菜裏全是你的口水,別人還怎麽吃?”


    白先生的一句玩笑迅速把雲祥從癡夢中拉迴現實,慌亂中抹了把嘴角才知是白先生的調侃。


    雲祥嗔怪的瞪了白先生一眼,自顧自端起酒飲了一口,緩解一下剛剛失禮的尷尬。


    這邊榆兒的臉上漸露喜色:“恭喜小嫂子,你有喜了!”


    “真的嗎?真的嗎?”


    白夫人激動的像是個孩子,哪裏還有一絲國母的端莊。


    大概是相處久了,麵對自己未來的婆婆,榆兒無比坦然,“是真的,夫人!”


    一句夫人讓白夫人的激動刹那降溫,若不是那天殺的雷國餘孽,這孩子早都叫她一聲娘了吧!


    白夫人順手褪下腕上的一對玉鐲,一隻遞給葉子,一隻遞給了榆兒,“好孩子,你們都很能幹!”


    聽了白夫人的話,葉子羞的不敢抬頭,榆兒醫術小有所成,一句能幹真不為過,自己這懷了個娃也誇能幹就有些難為情了,聲若蚊蠅的道了聲謝謝,趕緊把自己偽裝成一隻鵪鶉。


    “娘!蘭兒也要!”


    “少來,你懷孕娘沒給你嗎?”


    這邊婆媳的互動是溫馨的,雲朵兒越來越覺得自己是一個多餘的人,大家都沉浸在喜悅之中,唯有她感到這個年有些孤獨的可怕,一杯接著一杯的酒入愁腸,等大家注意到她的時候,她已經醉倒了。


    “娘……娘……”


    “朵兒,姑母在呢,姑母在呢!”


    雲朵兒酔夢中的唿喚,讓雅娘的心都要碎了。


    芷雪放下懷裏的紫焰輕聲道:“紫焰在這和飛揚哥哥玩,姑母去把小姑姑送迴她的房間。”


    “姑母,紫焰也要去送小姑姑。”


    “冰藍也要去送小姑姑。”


    “母後!飛揚也想去!”


    “好了好了!”雅娘抬手示意芷雪坐下,“那麽多丫頭婆子的呢!難得迴娘家一趟,你快坐下來好好用餐。”


    “娘!”


    堂堂雲國皇後薑芷雪,破防了!有生之年,她沒有想過還能迴到這裏,多少次午夜夢迴,這裏還是兒時模樣,如今這裏繁華更勝從前,可惜物是人非,離開的人永遠都迴不來了。


    薑紫焰小手撫上芷雪的臉龐:“姑母不哭!姑母不哭!”


    芷雪抓住紫焰的小手親了又親,“嗯!姑母不哭!姑母不哭!”


    可是淚水噗噗落下,又怎麽是一句不哭就可以止住的。


    芷雪抬頭望向對麵桌上的施宇,滿眼都是感激!


    “祖父,祖母,爹,娘,紫焰姓薑,我們薑家沒有絕後!”


    一場除夕宴,吃的是五味雜陳。


    一段蕭音,一曲淒涼,煙花絢爛更勝往昔,在異世的第三個春節,施宇好像也分不出前世今生了。


    “傻哥,這以後真的就能萬事順意了嗎?”


    蘭兒依偎在施宇身邊,眉間的一抹愁緒怎麽也難散開。


    “對不起!跟著我,讓你受苦了!”


    “蘭兒不苦,蘭兒自幼喪母,爹爹常年經商在外,對蘭兒來說,家裏的管家都要比他親近些。還好我遇到了傻哥,和你在一起,哪怕是苦,蘭兒也覺得幸福!”


    “你這樣說,嶽父大人可要傷心了!”


    “說起來爹對我關心,也不過是這兩三年的事,蘭兒知道是自己矯情了,如今的日子,蘭兒知足。”


    真真一個可人兒,施宇再次把蕭放在唇邊,但願這一曲可慰佳人憂傷。


    煙花落幕,伴隨而來的是夜的寧靜,黑夜仿佛變得比以往更加深沉。


    不知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事被黑夜隱藏,未來真的能萬事順意嗎?


    新年的第一縷陽光算不得溫暖,但足夠明亮,褚天明走在冷清的街道上,不知該在哪裏駐足。


    父皇又進京了,帶走了母後,他這個曾經的皇帝早就成了多餘的人。


    雲星瀚也帶著他的老婆孩子迴雲國了,年紀相差無幾的他們,命運怎麽就天差地別呢?褚天明不願多想又忍不住多想,昨夜晚宴,他不止一次悄悄打量那個小玉姑娘,明明是那麽真實的一張臉,為什麽看到她還會想起那張畫皮?


    褚天明趕走那些不切實際的紛擾,抬頭隻見不遠處走過一個窈窕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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