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時間,晁謙之帶著大印到達皇宮。


    趙旉又命人取來紙張,親手將大印蓋了下去。隨即把批文放在一旁做對比,仔細觀察有什麽不同之處。


    “你們過來看看,看看這兩個紙張上的印記可有不同之處?”


    關係到自己的聲譽,胡銓不敢馬虎。


    加上平時對大印的了解,更讓他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前前後後幾乎對比了好一陣,胡銓額頭漸漸滲出冷汗。


    “陛下,這兩處印記並無不同,可以確定是同一方大印!”


    胡銓雖然不想承認,可沒辦法,還是無比確定。


    見晁謙之沒發表意見,趙旉心裏也泛起尋思。


    不論從哪方麵來看,胡銓都不可能與外人聯合盜取國庫的錢財。


    那這大印怎麽會被歹人得到?


    “晁尚書、胡侍郎,你們好好想想,平時戶部都有誰能接觸到這大印?”


    “或者說,你們是否有把大印帶到過家中,導致被家中仆人接觸到?”


    話音落下,兩人相互對視一眼。


    好半天,晁謙之施禮道:


    “陛下,臣兩月前曾把大印帶到過家中。因當時有公務尚未處置完,隻能迴家處置,故而大印在家中存留一晚!”


    趙旉點了點頭。


    兩個月前的事,那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


    否則那對方可真就是老謀深算了,為了盜取國庫,整整準備了兩個月。


    “陛下,臣、臣也想起來了。一個月前,臣因為要審批發往水軍整修艦船的銀子,故而忙碌到夜半時分。”


    “當時可能太過困倦,便順手把大印一並帶到了家中,可臣第二日便把大印帶迴戶部了!”


    見一時間爭執不下,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旉把注意力放在陳俊卿身上。


    “陳府尹,國庫畢竟屬朝廷重地。就算是有戶部尚書、侍郎的批文,在調撥金銀時,也要對往來人員詳細記錄。”


    “此次丟失四千兩黃金,當時可曾對戶部來人進行記錄?”


    聞言,陳俊卿很快有從包裹裏取出一個冊子。


    “陛下,這是當時對戶部來人進行的詳細記錄。”


    趙旉沒接,而是直接示意晁謙之去接。


    得到冊子,晁謙之馬上又遞給胡銓。畢竟這件事不是他辦的,許多事他不清楚。


    胡銓看了幾眼,立馬發現問題。


    “陛下,臣任職戶部多年,從未聽說過周展的。”


    說著,胡銓把冊子放在書案上:“陛下,此人記錄身份乃戶部倉部員外郎。”


    “可根據戶部辦事形勢,從不會派員外郎往來接洽國庫,此人無疑乃憑空捏造!”


    得~


    趙旉雙手一攤,知道這事是查不清了。


    “胡卿,當初把你大印帶迴府中。你先迴去好好查查,看看你府中仆役,到底有何人能接觸到大印。”


    “現在我懷疑,許是有人故意將印章盜走重新雕刻。”


    事情肯定不是一時半會能查清的,趙旉又把其他人遣散。


    書房裏空蕩蕩,這時孟南星才從外麵露麵。


    “陛下,胡侍郎為人正直、清廉,恐怕不會行此事。會不會是陳俊卿賊喊捉賊,故意禍水東引?”


    見孟南星出聲,趙旉冷冷瞪了一眼過去。


    “南星,你是殿前司屬官,不要妄議朝中重臣。隻做好你份內事便可,免得被人說閑話!”


    一天。


    兩天。


    三天。


    第四天正午,胡銓終於還是來了。


    “陛下,臣這幾日已經對家中上下幾十口調查過了,恕臣無能!”


    隨著聲音落下,一封辭官奏疏也隨之遞了上來。


    趙旉抬眼掃了一下,便把奏疏放在一旁。


    “胡卿,不過是四千兩黃金。即便無法查清,我也不會怪罪你,何故辭官!”


    說著,趙旉把不給胡銓任何自我感動的機會:


    “戶部大印帶迴家中,定然是放在要緊處,身份低微的仆人恐無法接觸到吧?”


    “迴陛下,按常理說,大印帶迴府中,隻有幾名親近仆人能夠接觸。”


    這就對了。


    趙旉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


    對方肯定是先盜取了大印,根據大印又重新雕刻了一個。


    否則沒有戶部的印章,國庫根本不會給錢。


    “胡卿,那你對那幾個仆人都調查過了麽?”


    “還有,那日令堂壽辰時,我見其身旁有一貼身丫鬟,此人可曾查過?”


    果然,提到那個內宅丫鬟時,胡銓眼神明顯愣了一下。


    “陛下,那是家母的貼身丫鬟。平時一直侍奉左右,臣並未調查。”


    “是嗎?”


    趙旉心裏疑惑更大。


    也許是直覺吧。


    這幾天自己總是有意無意的,把應天府與自己相撞的那個女人,與那個丫鬟聯想在一起。


    “胡卿,那丫鬟是何時進入你的府中?其身份可知曉?”


    趙旉知道,一般府裏的丫鬟都是買來的。


    既然是買的,那身份總該了解吧?


    結果胡銓兩眼一抹黑,一問三不知。


    “陛下,那丫鬟是朝廷剛剛從臨安搬至開封時在路邊買的。”


    “當時娘見其可憐,娘又少個幹活仔細的丫鬟,且她又主動示好,所以臣才做主將其買進府中。”


    這段話,果斷被趙旉抓住一個關鍵詞——主動示好。


    “胡卿,路邊買的丫鬟,想必都要調查其身世。那我問你,她可曾有家眷?最主要的,她應該有個姐姐吧?”


    “迴陛下,當時那丫鬟說其是家中獨女。自幼喪父,娘也死於戰亂。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獨女?


    這怎麽可能?


    要不是清楚對方品性,趙旉甚至會認為胡銓在故意撒謊。


    用後世的話說,那兩人相似的地方幾乎百分百,簡直可以用雙胞胎形容了。


    兩個互不相幹的人會這麽像?


    “胡卿,你記住。這段時間你派人好好盯著那個丫鬟,我覺得此人不簡單!”


    還沒等胡銓言語,趙旉眼珠轉了幾轉,不耐煩的使勁揮手。


    自言自語道:“算了算了,現在就帶人去你的府上,直接抓起來審!”


    官家做主,胡銓可不敢廢話。


    半個時辰不到。


    幾個皇城司官差在趙旉帶領下,跟著胡銓一起進入府上。


    其他奴仆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胡銓便對著管家小聲吩咐了幾句。


    很快,熟悉的身影被帶進大廳。


    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多心了,趙旉總感覺這丫鬟在看到自己時有一種本能的抗拒。


    “你叫辛金花是吧?朕問你,你家中排行第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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