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沒在開封街頭散心了。


    趙旉單獨一人換上便裝,還如往常一樣漫步開封街頭。


    這些天,因為大宋退兵黃河,導致原本土地上的一些百姓和官員全部返迴大宋。


    幾乎每天都有車馬陸續進入開封府範圍,連城內也多了不少陌生麵孔。


    漸漸的,酒館又成了打聽民間疾苦的第一場所。


    果然,一些躲避戰亂的百姓孜孜不倦的在酒館裏評論時事。


    趙旉耐著性子聽著,其中討論最多的就是大宋突然撤兵。


    許多人對此不解,開始貶低朝廷無能。


    甚至有些人喝了酒,情緒激化,竟然開始咒罵起趙旉。


    “喂,你這酒家莫不是欺辱外鄉人不成?某給你的酒錢怎麽就找了這麽點?”


    “夥計,夥計,給俺滾過來!說,為何少找了俺的錢?”


    一陣喧鬧聲,直接引得食客們側目。


    連那些個抱怨當今朝廷軟弱無能的人,也把注意力放在酒錢上麵。


    吵鬧的人越來越多,最終演變成肢體衝突。


    一些膽小怕事的,借著這個機會直接衝出了酒館。


    “別吵了!別打了!”


    趙旉站起身,對著周圍一聲怒吼,緊接著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今日酒錢算在在下身上!”


    製止了打鬧,酒館瞬間恢複了平靜。


    趙旉本身心裏就有事,現在更沒心思喝酒。


    “掌櫃的,你給在下說說,剛才那些人在吵什麽?因何你要少找人家的酒錢?”


    掌櫃的看了眼那群食客,又看了看趙旉。


    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臉苦笑:“您今天幫忙結了酒錢,可明天不能幫忙,後天更不能幫忙!”


    “這種事現在比比皆是,甭說咱這酒館,就是那些個大酒樓或是其他買賣,也都是如此!”


    啊?


    趙旉更蒙了,心說這什麽操作?


    “掌櫃的,你仔細說說,到底因為什麽?難道這開封城內的買賣家,都統一漲價了?”


    掌櫃的也沒開口,而是從櫃台裏掏出幾枚銅錢放在櫃台上。


    趙旉低頭看了幾眼,沒什麽特別的,不過是一些銅錢而已。


    “掌櫃的,您這是何意?”


    掌櫃的指著幾枚銅錢,反問道:“這些銅錢有何不同?”


    不同?


    趙旉仔細觀察半天,也沒看出什麽來。


    “掌櫃的,這不就是一些銅錢嗎?有北進的、紹興的、還有重和、靖康的,怎麽了?”


    古代社會,市麵上的銅錢一般都很雜亂。


    雖然每一任新皇登基都會鑄造新錢,可市麵上依舊會流通舊錢。


    這一點趙旉很清楚,也從不會製止。


    曆史上也是這樣,甚至在宋朝還流通唐朝的銅錢。


    本身古代鑄造業、冶煉技術跟現代就沒法比較。一旦禁止流通舊錢,會造成很大的麻煩。


    掌櫃的點了點頭:“問題就出現在這些銅錢上。”


    說著,掌櫃的隨手拿起一枚宋徽宗重和錢:


    “就拿這銅錢來說,與當今官家的北進錢價格就不同。舊錢價格低,新錢價格略高。”


    “一些掌握著北進錢的人,就想著用新錢買更多的東西。”


    “可市麵上哪那麽多新錢?如此一來,都拿著北進錢來咱這小店,我們豈不是賠死了?”


    被他這一說,趙旉也感覺是這麽個道理。


    也學著掌櫃的拿起一枚元佑通寶與紹興通寶。


    “掌櫃的,那哲宗錢幣與這太上皇紹興通寶,價格一樣吧?”


    這次掌櫃的沒反對:“舊錢因時間久遠,價格早就平衡了,隻有這北進新錢價格高,引得許多麻煩!”


    看來這事還真有點難辦。


    趙旉默默記在心裏,告別了掌櫃的,立即離開了酒館。


    錢幣這事得盡早解決,否則是要出現大亂子的。


    弄不好會出現打砸搶事件,一旦處理不好,很可能將事態擴大。


    關鍵怎麽解決呢?現在不好說。


    剛巧麵前就是大相國寺黑市。


    原本李清照的攤位上,換了別人。


    年歲倒不大,不過生的一副市井樊噲,給人感覺對方很有心機。


    “客官,選點什麽?我這荷包都是家裏娘子繡的,便宜著呢~”


    荷包,趙旉慢慢蹲下身子。


    先前珠兒妹子就說想要荷包,宮女們又不敢得罪長公主,可她們繡的珠兒又不喜歡。


    現在這不是遇到了麽?剛好在這選一個。


    隨便選了個顏色鮮亮的,趙旉也是有意試探一下,直接掏出了幾枚北進通寶交給對方。


    見到是北進,年輕人眼神明顯不對,似乎帶著一絲嫌棄。


    “兄台,您倒是找錢啊~”


    “找錢”


    年輕人像是看傻子一樣,那表情好像在說,進了老子腰包,還想找錢?


    “客官,您莫不是拿我取樂吧?這荷包六枚銅錢一個,不是說好了麽?”


    聞言,趙旉知道對方上鉤了,便翹著嘴角笑道:“是六枚銅錢,可我出的是北進通寶,您要按照市場價啊!”


    “呸!”


    話音未落,年輕人眼珠子一瞪:


    “我說你拿俺不識數呢?要是按照你這說法,都跑這來訛詐俺,俺是不是要倒找你錢?”


    “告訴你,要買就這個價,不買趕緊走。管你什麽北進新錢,在老子這就這價格!”


    哈哈哈~


    趙旉突兀的一聲大笑,直接把年輕人笑傻在原地。


    也不再多說,直接起身奔了對麵米鋪。


    這米鋪可是趙旉示意孟南星派人開設的,按理說,米鋪應該也遇到這種情況了。


    果然。


    經過打探,夥計也是有苦難言。


    買得少吧,也就忍了。


    那些買得多的,拿著新錢來要購買更多的糧食。


    不賣的話,人家就要到處宣揚,可是賣了又不合算,搞的現在買賣雙方關係很緊張。


    要就是米鋪這還好說,連帶著糧商那邊的價格計算也出現了很大波動。


    終於,趙旉發現了事情真相。


    很顯然,朝廷稅銀出現大幅度波動,與這個有直接關係。


    並不是錢端禮或者其他路的官員中飽私囊,而是他們也沒找到很好的解決辦法。


    發現症結所在,趙旉馬不停蹄趕到開封府衙門。


    李光正襟危坐,現在完全把官署搬到了開封府府衙。


    “陛下,確有其事。如今新錢不多,市麵上依舊大量舊錢在使用。”


    “不過臣最近事情太多,一時間無暇分身,也就沒來得及與您說。”


    事情從李光嘴裏親自說出來,那確鑿無誤了。


    迴到皇宮,趙旉馬上派人拿著自己的口諭去戶部。


    讓他們馬上派出人馬,再到淮水以南地區好好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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