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剛才那掌櫃的話,您也都聽到了。”


    “真不是臣不作為,而是實在不敢為。”


    掌櫃的被放走後。


    知府慌忙命人將屏風撤去。


    “哼。”


    “想來那掌櫃的也是個小角色,迫於無奈而已。”


    趙旉麵沉似水。


    潛藏許久的殺意也開始慢慢展現。


    離開府衙。


    趙旉帶人直奔臨安規模最大的米鋪——林家米鋪。


    之所以選擇這裏。


    因為這間米鋪是整條禦街、乃至臨安最大的米鋪。


    背後的東家實力雄厚無比。


    糧價上漲,很可能是此人牽頭。


    或者是他聯合其他幾大米鋪,威脅、利誘那些小米鋪統一漲價。


    擒賊先擒王。


    更何況趙旉根本不相信在臨安府衙裏,那個小米鋪掌櫃所說。


    這背後,也許牽扯更大。


    “客官,您選點什麽?”


    米鋪很大。


    負責售賣的夥計就有十幾個。


    趙旉左轉轉,右看看。


    先是詢問了米價。


    後又詢問了糯米、稻糠、小麥。


    見趙旉氣勢非凡。


    夥計不敢得罪,隻能全部如實相告。


    最後,在夥計極不情願下。


    趙旉還是找到掌櫃的,最後由掌櫃的引薦,見到了東家。


    說來也巧。


    再有兩天,東家就會離開臨安。


    根據這兩天調查。


    趙旉也知道,這林老板生意做得很大。


    不止在臨安。


    在其他各地也都有些買賣。


    初到府邸。


    趙旉也是一愣。


    府宅修得十分闊氣,儼然富甲一方。


    客室內。


    仆人上茶。


    禮數倒是很足。


    “東家,這臨安城內,乃至臨安附近的米價,一年前每升還是十文錢左右。”


    “可如今每升卻要十七文,算下來,每石超過兩貫錢,這是為何?”


    這老板也算是慧眼如炬。


    起初。


    他還以為趙旉是附近米鋪的老板,想要來進貨的。


    可從言行舉止看。


    對方根本就不像商人。


    加上穿的不是窮苦人,一時間也不好得罪。


    隻能賠笑:“小郎君,人以食為天,商以利為天。”


    “如今這行市,米價也不是我們決定的。”


    “百姓裏有人吃不起,可有人能吃得起。就算吃不起,可以摻和稻糠啊~”


    嗬嗬。


    趙旉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繼續道:“你們這麽做,不怕百姓戳脊梁骨嗎?”


    “據我所知,你們從糧商那裏取糧,價格要相差不少吧?”


    糧商?


    這下老板慢慢聚攏目光,終於正視起趙旉。


    “小郎君既知糧商,那就應該清楚這其中利害。”


    “糧商一個價,米鋪一個價,總不能白辛苦吧?”


    “再者說,糧商定的價錢,就是朝廷也認。小郎君此行,到底所為何事?”


    老板已經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倒是沒什麽,隻是想與東家商議商議,能否將眾位東家召集起來,將這糧價壓下來?”


    “哈哈~”


    “小郎君說笑了。”


    老板也沒了先前那份尊敬。


    嗓音也尖銳了幾分。


    “在下不過一小商,何德何能召集眾位東家?”


    “這糧價關係根本,是萬萬不能降的。”


    眼見著談判陷入僵局。


    趙旉也不墨跡。


    起身就走。


    反正機會給了。


    你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我了。


    離開林府。


    趙旉直接迴到臨安府治所衙門。


    一些大的糧商,在臨安城內就有府邸。


    趙旉不認識。


    知府可認識。


    到了衙門,趙旉直接開門見山。


    給知府三天時間,馬上調查清楚糧商的收購價格與售賣價格。


    為了確保情報真實可靠。


    趙旉又指示知府,馬上派人暗中到臨安城外的一些田莊打探。


    天子嚴令,知府不敢慢待。


    三天一到。


    趙旉再度出現。


    經過調查,臨安府周邊大的田莊不多,大多還是依靠其他州府的田莊供應。


    因此,臨安府境內的田莊占了地理優勢。


    加上囤積糧食不少,便以每石九百文的高價賣給糧商。


    而糧商除去各種費用外。


    售賣給米鋪的價格,則大多維持在每石一千三百文至一千三百五十文。


    別看趙旉對糧價這些基礎價格不清楚。


    但對錢可了解。


    目前的行情,一貫錢大概是七百七十文。


    這下,趙旉終於找到根源所在了。


    這些田莊賣給糧商的價格,都超過了一貫錢。


    糧商也要盈利。


    他們就會以更高的價格賣給米鋪。


    層層下來,糧價可不就居高不下。


    就在趙旉準備製定反製措施之際。


    突然感覺到不對勁。


    如果說一切都是真的,那慶豐米鋪是怎麽迴事?


    那老板孫茂才,不是因為不想跟其他老板同流合汙,以高價售賣糧食,才被報複放火的嗎?


    這說明,慶豐米鋪的糧食進價不高。


    米鋪都是要生存的。


    孫茂才人品再好,也不可能賠錢賺吆喝吧?


    想到這。


    趙旉又看了眼知府。“你這些消息確定都是真的?你可知道,欺騙朕的後果吧?”


    知府今年接近五十歲。


    看起來斯斯文文,幾次聊天中也感覺出這人有些才學。


    自己剛剛接手大宋江山。


    又除掉了秦檜一黨。


    許多官職都出現了空缺。


    正是用人的時候。


    真不想因為這事,再殺人了。


    “陛下,臣豈敢有假!”


    “哼,你說的最好都是真的。”


    趙旉不做過多停留。


    反正現在他是有些不信任這知府。


    迴到皇宮。


    趙旉立即召見趙鼎。


    “陛下,臣近日特去了嶽飛家中探望,商議了糧草督運一事,請陛下勿憂!”


    趙鼎辦事幹脆。


    趙旉也沒有後顧之憂。


    “趙卿,我有事要往外麵走一趟。”


    “這朝中的事需要你多盡力了。”


    “啊?陛下,您……”


    趙鼎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以往他隻聽說趙旉喜歡在城內轉悠,倒也沒什麽。


    可要遠走,這可就太危險了。


    “趙卿放心,我不會有事。”


    “朝中的事你就多盡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迴來了。”


    交代了幾句。


    趙鼎也不敢阻攔。


    正要起身的時候,突然從袖口裏掉出一封奏疏。


    “趙卿,這是哪裏的奏疏,怎麽還讓你個宰相隨身攜帶?”


    其實趙鼎不是隨身攜帶。


    而是剛剛收到奏疏,準備交給趙旉的。


    結果他一直也沒找到機會,時間一長就把這事給忘了。


    “陛下,這是揚州府鳳武縣快馬送來的。”


    說罷,趙鼎將奏疏遞了出去。


    鳳武縣?


    趙旉感覺耳熟。


    展開奏疏一看,馬上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當初跟朝廷舉報當地鹽官勾結,刻意壓低鹽價,導致許多鹽戶入不敷出的那個嗎?


    仔細看了一遍。


    發現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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