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本營,約莫數萬裏的穹頂之下。


    大量燃燒著體內仙氣,拚命往仙魔戰場趕去的青楓上仙,感覺自己此刻的腦袋,脹大了足有一圈之多。


    前段時間,許默的隕落,就夠讓他心煩意亂的了,在接來許瞳,並教導一段時間後,這宛若祖孫輩相處的溫馨時光,好不容易才撫平了他的情緒,可今天,又出事,還是一件大事,滔天大事——


    有金仙擅闖入戰場中,違背了約定,大肆屠殺中低階魔修。


    為什麽,說這是大事件呢?


    因為,現在,已經有大羅金仙插手了。


    接下來,雖是己方先破壞了協議,但他們陣營中的大能,自然不可能眼見著自己這邊有金仙隕落。


    所以,接下來就會有空字境,乃至妙字境的大羅金仙出手,阻攔對方陣營的那個魔王。


    再然後呢?


    魔界陣營也不甘心,肯定會派遣出更強一籌存在,就這般你來我往,說不定幾個迴合之後,恐怕都會有仙君級別的強者含怒出手了。


    最後,仙君之戰!


    想想那種級別的存在,以及那種存在插手的可怕戰爭,青楓就頭皮發麻。


    真到了那種境地,他這個距離大羅金仙也僅差一步的強者,說好聽點,也不過是草芥罷了,再坦白點,就是高級炮灰。


    “仙君大人派我來有什麽用,我又處理不了這件事……”


    青楓上人一邊趕往戰場,一邊發著牢騷。


    他剛剛還在本營內,告知許瞳,渡仙劫的一些注意事項呢,話說到一半,就被石仙君下了死命令,讓他快些奔赴戰場,查清事情的前因後果。


    可他是真不知道這事啊,一點都不了解,所以,他想破了腦袋也沒弄懂,石仙君為什麽派他來。


    “莫非,那個膽大包天的金仙,我認識?”


    青楓上人思前想後,終於得出了某個還算合情合理的猜測。


    ……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啊?”


    林政微笑著走上前去,摸了摸許瞳的腦袋,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和藹,爾後問道。


    對許瞳來說,軍中將士身上,都有著父親的氣息,所以,她對本營內的士兵,都有著一定的好感。


    當然啦,戰仙軍的大部分士兵,也同樣很喜歡,這個父親是一等仙兵的可愛兼可憐的女孩。


    隻是,上來就摸著她腦袋套近乎的,林政還是第一人。


    所以,許瞳有些不安了。


    “許瞳……”她縮了縮身子,想試著遠離林政的手掌,可她又害怕自己的舉動,惹身前這位前輩生氣,所以最終還是一動不動地小聲說道,“前輩,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許瞳此刻的模樣,活像被獵人捉住的小兔子。


    想找機會逃跑,卻又生怕自己撲騰撲騰的蠢相,使自己的遭遇更糟糕,結果,就可憐兮兮地眨著大眼睛,心中暗自祈求獵人放過自己。


    如果她的父親還在,她會更活潑開朗一些吧……


    林政收迴了嚇到小兔子的手掌,用柔和的視線看著許瞳,在心中默默感慨道。


    他卻不知,自己這默不作聲,配上忘記取下的粗糙青銅麵具,著實有些嚇人。


    “果然是你。”


    正當許瞳越來越害怕,希冀著青楓爺爺快些迴來之時,林政終於再次開口了。


    “我和你父親認識,剛剛看見你的時候,就在暗中猜測……猜你是不是他女兒。”


    “……”


    得知眼前這個帶著麵具的可怕前輩,是自己父親的熟人後,許瞳的眸子一亮,小嘴巴也微微一動,似是想說些什麽。


    可那亮晶晶的大眼睛,很快就黯淡了下來。


    看來,她再次意識到,自己的父親,已經不在了。


    “仙糖葫蘆,吃麽?”


    見少女這般表情,林政心中一澀。


    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許瞳如今淪落到這般境地,有些責任,他推卸不掉。


    縱他修為通天,也得麵臨一些無可奈何、無法挽迴的悔恨之事。


    他能做的,也隻有些微不足道的安慰罷了。


    說來奇怪,明明在仙隼天巢的時候,他已經把全部的好吃玩意清空了,怎麽事到如今,還剩下一串仙糖葫蘆呢?


    麵對自稱父親熟人的好意,許瞳愣住了。


    她盯著仙糖葫蘆,久久不語,雙眸中,不知何時,升起一陣水霧。


    緩緩的,水霧開始凝結,化作了朵朵淚花,在她的眼眶裏閃爍,可最終,她還是沒能落淚。


    “謝謝前輩。”


    許瞳接過糖葫蘆,並順勢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從而把淚花想要綻放的計劃,一舉破壞。


    “既然你害怕我,我就找個小家夥陪你一起玩會吧。”


    見許瞳還是沒對他放下戒心,林政也不介意,他朝懷中雪隼傳音,示意讓她化作人形,出來陪許瞳聊會天。


    瞬息後,雪兒出來了。


    然而令林政無奈的是,雪兒比許瞳的膽子還小。


    麵對煙雨那個金仙大能害怕也就算了,此時此刻,她居然都不敢跟一個小女孩說話。


    非但如此,還一個勁地躲到他的背後,唯唯諾諾地隻肯露出小半張臉蛋。


    接下來,林政愣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打消了兩個小家夥對彼此的戒心,讓她們到潭邊玩耍了。


    看著兩個膽小鬼在一起,起初呆頭呆腦的,笨拙得不知該如何相處,可沒過多久,就牽著手,展露稚嫩笑顏的模樣,林政的嘴角,也勾勒出了一個輕鬆的弧度。


    “要不,以後,就讓雪兒陪著許瞳吧?”


    不忍打破眼前一幕的他,這般想道。


    反正,以他的實力,也用不到雪兒的血脈天賦,做個順水人情,將她送給許瞳,既能讓許瞳多個玩伴,又能讓她多一個保命的手段。


    如此一來,也算對這個孤苦伶仃的女孩,有所補償了……吧?


    “嗚……”


    林政正想著呢,卻忽然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一隻白皙的小手掌緊緊抓住了。


    是雪兒。


    不知何時,她走到他身前,用一臉快要哭出來的神色,緊張地看著他。


    “主人,你是不是覺得雪兒很沒用,不想要雪兒了?”


    “額……”


    恍然間就被洞察了心思的林政,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前不久,小黑大人露出跟你一模一樣的表情後,就不要我、把我送給你了,這次,別再丟掉雪兒好不好?”


    雪兒緊捏著林政的小手輕輕揉動著,像祈求一般,像討好一般,在揉動著。


    林政受不了這個,一下子就被擊敗了。


    他知道,小黑是帶著“為她好”的想法,是懷揣著善意將她交給他的,同樣,他也是帶著“為她好”的想法,懷揣著摻雜了幾分歉意的善意,想讓雪兒陪伴許瞳。


    所以,雪兒才說,他們倆的表情,如出一轍。


    隻是林政貌似更過分一點,他完全沒考慮雪兒的心情,而是一門心思放在補償許瞳上。


    所以此刻,他受不了雪兒那近乎討好般的祈求。


    “沒有的事,我答應過小黑,會一直照顧你,所以,在你想離開我之前,我不會攆你走。”


    林小白很少說謊,直白得時常令人嘴角抽搐。


    林政就不一樣了,不僅擅長騙自己,還懂得如何哄住身邊之人。


    他抬起手指,抹掉雪兒的晶瑩淚珠,然後將視線轉向一旁的許瞳,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


    “潭邊的花草,你最喜歡哪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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