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偉一家搬宿舍那天,同一棟樓的鄰居都來了,有說搭把手的,也有麵帶感傷在那感歎還以為能當一輩子鄰居的……


    擠擠挨挨,把門外的小走廊都圍住了,齊鳴禮這個正經鄰居都擠不進去。


    “王警官也是倒黴,帶傷還要被裁。”


    “什麽王警官,我家那口說他都辦好離職手續了,不是警察了。”


    “也對,不過這次真險,你家那口跟他一樣的職位,我還以為會是你們被裁呢。”


    “呸呸呸,你可閉嘴吧。”


    “不過話說迴來,王警官平常表現得都還可以怎麽就這麽突然被裁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都圍過來點,我跟你們說……”


    那人賣了個關子,旁邊的幾個人看她一眼,很是無語。


    不就是王警官辦事出錯,又因為所裏沒人脈幫他說情,所以被裁掉了嗎,家裏都有個警察,誰還不知道誰了。這個馬桂花,看她幸災樂禍的嘴臉真是倒胃口。


    馬桂花神神秘秘:“可不止因為這個,之前就有消息傳出來王警官要被裁掉換有背景的新人,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他也是要走的。”


    眾人先是替王宏偉惋惜了一下,很快問:“這人是誰啊。”


    馬桂花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讓眾人猜,然後施施然地上樓迴家。


    其實她也不知道。


    本想和王宏偉說說話的齊鳴禮又不想進去了,他覺得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們恐怕不願意和任何人說話,尤其是外麵有許多說是探望,實則落井下石的人。


    他在外圍幫忙把大件東西搬下去,也不和其他人說話。


    人群外,齊悠悠眼眶紅紅地抱住王小梅。


    她把她最好看的頭繩都送給了她。


    “小梅姐姐我舍不得你。”


    王小梅沉默地看著頭繩,本來不想哭的她因為小夥伴的哽咽聲都忍不住流眼淚。


    王宏偉出事的那幾個月,她被媽媽送迴奶奶家,說實話過得並不好,王家的人也是重男輕女,她這幾個月淨給堂哥堂弟洗衣服做飯,都快忘了玩是什麽感覺了。


    突然摸到柔軟的頭繩,她不自覺摸到自己的被表弟燒壞的頭發。


    她現在是寸頭了,因為被燒壞了不少,大伯母直接給她剃成現在的模樣,還說這樣看著就是個幹活利落的人。


    王小梅藏了滿肚子委屈要迴家告狀,可惜父母都顧不上自己,媽媽雖然覺得她這樣不好看,不過她想著這樣也算是給她肚子裏的孩子打個樣,好似通過這樣的王小梅就能看到肚子裏的男孩以後長大什麽樣,所以他們就默認了她這個發型。


    “我紮不上了,還你吧。”她把紅色頭繩還迴去。


    齊悠悠不肯接,篤定了要給她,可王小梅也很堅持不想看到這樣的東西,雙手背在身後,還往後退了兩步。


    齊悠悠見狀隻能把頭繩收迴來。


    沒關係她還有七彩的毛線繩,可以用來翻花繩。


    毛絨絨的七彩毛線攤在她掌心,這迴王小梅沒有拒絕了。


    “我以後還能找你玩嗎?”齊悠悠問,“你住哪裏,我讓爸爸帶我去找你。”


    王小梅:“媽媽說讓我去外婆家,我可能要待在那裏,不在縣城裏。”


    齊悠悠:“為什麽你不跟爸爸媽媽住?”


    王小梅垂下眼,心裏愈發酸楚。


    因為新租的房子裏,沒有多餘的房間可以給她住,哪怕是放沙發的地方都沒有,媽媽就不肯帶她這個拖油瓶了。


    不過隻要不去奶奶家她也認了,這次收拾完東西應該就不迴來了。


    “我真羨慕你們啊……”她不由自主地對齊悠悠和蹲在一邊數花瓣的齊罐罐道。


    她討厭弟弟這樣的東西,而隔壁阿姨就沒有,她還聽她說過不會再生其他小孩,真好。


    不像她,大人生小孩都不跟她商量的。


    齊悠悠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小小年紀的她不說已經感同身受,至少不會拿自己的幸運之處打擊別人。


    “你永遠是我的好朋友。”她隻能這麽說。


    蘑菇了許久的齊罐罐也舉起手。


    還有她呢。


    王小梅露出今天為止最燦爛的笑容,“嗯!”


    ……


    隔壁搬走後沒兩天,一戶人家不聲不響地搬進來,對方在門口掛了一排臘肉,他們才知道有人來了。


    不過這戶人家深居簡出,來了半個月,也沒有哪個鄰居偶遇過,這麽神奇的現象讓這一棟的住戶都忍不住談論這個神秘的鄰居。


    住在齊鳴禮隔壁的隔壁鄰居對中間這戶最好奇,來來迴迴關注好幾天。


    可惜兩戶人家還是沒能遇到,他們隻能放棄這樣的八卦。


    除了齊罐罐。


    她每天雷打不動地盯著外麵的臘肉,門都不想出去了。


    掛臘肉掛得這麽明目張膽,就是在勾引她,引起她的注意!


    也不怕被人偷。


    臘肉旁邊除了有隻鸚鵡看著可什麽人都沒有,想偷可太方便了。


    可隨著年齡增加,齊罐罐會講規矩了,她不會不問自取。


    她還盼著隔壁鄰居能賣她幾塊肉。


    為了守到人,她每天都要蹲人家門口觀察人家是不是在。


    這天,她按耐不住踩在老狗身上趴在人家窗戶上看。


    可惜窗戶封得死死的,什麽也看不到,不過她能聞到裏麵飄出來的味道。


    深吸一口,滿滿的爆炒臘肉的香氣。


    滴答,齊罐罐嘴巴泛起口水。


    下一刻窗戶從內打開,齊罐罐垂涎的瞳仁倒映出靦腆秀氣的男孩……手裏的臘肉。


    吸溜——好香。


    白皮膚的小帥哥瞅她那樣,噗嗤笑出來。


    水擊玉石般的嗓音:“小朋友你是哪家的?”


    小帥哥膚白氣質佳,感覺很好說話。


    她指了指旁邊:“隔壁家噠!”


    她翻出自己的小包包,裏麵有之前讓狗子們去垃圾山翻出來的錢,為數不少,洗幹淨後就被她存起來了。


    她是一隻不需要靠父母就有錢的崽子。


    拿出一張皺巴巴一塊錢,她指指小帥哥手裏的碟子,豪氣萬丈:“買!”


    小帥哥似乎被她這麽一下弄無措了,沉吟了一下才說:“不賣哦。”


    齊罐罐不氣餒,一塊不行就兩塊!


    她砸下兩塊錢重金,說:“買!”


    這下,男人你應該識相點了,要不然……她還有錢。


    小帥哥搖搖頭。


    屋裏的煙熏味不再那麽大了,他把肉放迴桌上,沒好意思關窗,人小孩盯著他手裏的肉望眼欲穿,挺逗的。


    “買嘛~”


    她陸陸續續從包裏拿出了一遝錢,這麽多票子,是顏年看了都會驚訝的程度,應該是家裏比較受寵吧,他猜。


    “收起來吧,”他笑意淺淺地幫小家夥壘紙幣,“想吃我給你裝一點不要錢。”


    齊罐罐頓時冒出星星眼。


    遇見好人了!


    小帥哥言出必行,將錢幫她收好,很快拿了個小碟子分裝許多肉給齊罐罐。


    她樂顛顛地跑迴家後,顏年正要關窗,疊起來的錢從窗戶縫隙裏掉出來,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晚上顏國豐迴來,看到沒幾兩肉的盤子,拿眼神瞅自家小孫子。


    怎麽迴事呢,今天就做這麽點?


    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顏年將碗筷整齊地擺放在他麵前,笑容不變:“左鄰來訪,給了點見麵禮。”


    “送我的肉?”


    “嗯。”


    顏國豐稀奇地笑了,他這個孫子是體麵人,送禮多是華而不實的東西,什麽時候會送臘肉了。


    “說來您不信,還是個三歲不到的孩子。”顏年將所有的肉撥到祖父碗裏。


    “應該是和您一樣,無肉不歡。”聞著味道就過來了,讓他想起小狗狗。


    “是個會吃的。”顏國豐點評,“就是可惜年紀太小。”


    他看著準備吃飯的孩子。


    “來了這些天了,左鄰右舍有你看上的玩伴嗎,你也是個孩子不要學那些老氣橫秋的人說話,多和他們接觸。”


    顏年咽下嘴裏的飯,才說:“交友講緣分,您不要著急。”


    “呸什麽緣分,這話你三歲的時候就跟我說過了,現在你十歲,七年間我就沒看見你朋友來咱們家玩過!”


    顏年年紀還小,可在待人接物上已經有大人的風範,總被人誇是別人家的孩子,可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知道,顏國豐覺得他太孤僻了,能真正能玩到一起的朋友一個都沒有,感覺失去了當孩子的樂趣。


    他小時候在顏年這個年紀唿朋喚友,招貓逗狗,每天和大人鬥智鬥勇,可顏年呢,他看書做飯種花,足不出戶,跟個大姑娘一樣。


    除了不簪花,不蹲著尿尿,他就是個大姑娘。


    顏國豐有的時候真忍不住嫌棄,偏還有別人家的大人誇他穩重。


    穩重個屁!


    “祖父,”顏年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潔白的臉在微暖的蠟燭下絨毛畢現,透著淡淡的橘色,臉上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寬容,“再不吃就冷了,你的身體不能吃冷飯。”


    “再過兩個月我要去上學了,會交到朋友的,您別擔心。”


    “哎——”顏國豐重重歎氣。


    就是這個死樣子,感覺說什麽對他來說都輕飄飄的放下,一拳打在棉花上,簡稱油鹽不進。


    孩子那雙清透的眼睛看過來,落在他冒尖的飯上,顏國豐隻好埋頭吃飯。


    說來好笑,他老子的老子,竟然怕一個孩子。


    等吃完了,他也冷靜了,提出一個新點子:“要不你和隔壁小孩交朋友吧,你不是和她說上話了嗎,管她年齡多少。”


    “您說笑了。”跟個孩子能聊什麽呢。


    “……我白天要上班,不給你找個玩伴我怎麽放心。”


    顏年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擦拭桌子,碗放進盆裏,蹲在那就開始洗。


    應付道:“我一個人也能好好的,不會有事的。”


    “……我就是怕你一個人待家裏,待傻嘍怎麽辦,離開學還有好久呢。”


    現在都快放暑假了,顏年是下學期直接上五年級,還要等好幾個月才能去。


    顏年還是那句話:“不用擔心我。”


    顏國豐真的沒辦法了,他打算將自己扔到床上直接睡死,讓這破孫子自己玩兒去吧。


    顏年仿佛背後長眼睛:“洗個熱水澡吧,活血。”


    顏國豐的腿腳不太好,晚上有一個洗腳的固定節目,不過他希望他能在洗腳的時候一並把身體也洗了。


    “……”


    ……


    隔壁,一牆之隔處。


    “今天代替王宏偉的警員到崗了。”


    一家四口躺在床上,閑話家常一般,齊鳴禮迴憶今天看到的人。


    “局長都親自去保安處走了一趟,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


    上崗的警察看樣子有五十多,再過幾年都可以退休了,這個崗位倒是剛好。一般空降的都帶著點名不副實的氣質在,可這個人老了還一身腱子肉,身體比年輕警員還要板正,感覺隻當個保安都是屈才了。


    “應該就是隔壁剛搬來的。”他猜測。


    “希望是個好相處的吧。”


    雖說不會特意結交,但是住的實在太近了。


    文雯:“應該還不錯,罐罐這個貪吃的家夥已經串過門了。”


    她簡單說了下小家夥剛剛端迴來的東西,嗔道:“不過就停了她一頓肉就這麽饞得慌嗎。”


    親媽覺得找別人家吃肉這件事稍許丟人,不過跟小時候比,齊罐罐還算有長進,這迴總算不是送什麽襪子,知道給錢了。


    隻是她已經打定主意明天去迴禮了。


    黑暗裏,兩個大人都捏了把孩子胖嘟嘟的臉,以示懲罰。


    齊罐罐趕緊跑到床裏麵,和姐姐貼貼。


    時間愈晚,四個人都要睡著之際,門被敲響。


    齊鳴禮隻能起來開門,猶帶困意的眼睛落在門口兩個人身上,有些詫異。


    保安大爺將齊鳴義帶來了。


    他跟失了魂一樣,縮在保安大爺身後,還一直顫抖。


    大爺:“齊警官,這麽晚打擾你休息了,隻不過這個人非要見你,還說要找你報案,我隻能把他帶來。”


    如果不是上次看到過齊鳴禮將這個人帶迴自己家,大爺以為他們有些關係,他根本不會搭理他。


    要報案該去警所,那裏有值班的警察,大半夜找人家家裏是怎麽迴事。


    “我知道了,”齊鳴禮徹底清醒,“這件事我會處理,麻煩您把他帶來。”


    大爺擺擺手:“沒事沒事。”


    大爺走後,齊鳴禮讓齊鳴義等一會,自己進屋穿了件外套,跟文雯說一聲就出來了。


    兩個人來到樓下沒人的地方。


    齊鳴禮這才問這位大哥大半夜的什麽情況。


    齊鳴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鳴禮有人要殺我!救我!”


    他在知青院睡得好好的,差點讓人把屋子點著了,被煙嗆醒後,前後左右的門窗都被鎖死,他差點沒死在裏麵。


    把窗子卸了逃出來的齊鳴義很肯定這是一起謀殺!


    他這才明白林大輝臨走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貧民村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隻能來找齊鳴禮求救。


    殷切地目光看向他,希望他能給個好主意,讓他渡過難關。


    齊鳴禮卻是打個哈欠,“你們村子外麵不是有個治安站點嗎,你……跑來找我?”


    “我信得過你。”


    謝謝你哦。


    他歎口氣,“走吧。”


    都快發生命案了,他不得走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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