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罐罐被帶去醫院檢查,沒什麽事,不過鑒於這一次驚嚇,迴家這一路上她都賴在齊鳴禮身邊。


    齊鳴禮先帶她去接留在警所被同事照看的齊悠悠,然後才迴家。


    想到文雯在電影廠遍尋不到女兒會著急,齊鳴禮又馬不停蹄去接她。


    迴來後,兩個孩子已經互相抱著睡著了。


    文雯見到齊罐罐後,嚇白的臉色才有所好轉。


    可她內心止不住愧疚,怪自己沒看好孩子,她讓齊鳴禮跟她講發生了什麽事。


    齊鳴禮將來龍去脈告訴她。


    文雯聽得驚心動魄,出聲猶帶哽咽:“都怪我。”


    齊鳴禮忙說:“跟你沒關係,誰知道綁匪會出現在那裏。”


    沒能在集裝箱附近找到綁匪,就連火車站都沒有綁匪的行跡,他們百思不解,經過齊罐罐從下水道被抓的事後才明白這群人怎麽逃脫。


    仔細想想集裝箱底部鐵皮處確有一些破損的痕跡,當時他們隻以為舊工廠年久失修,集裝箱內部破損,所以沒當迴事,現在想來,很可能集裝箱下就有一個井蓋,綁匪利用這一點拿到贖金,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再通過錯綜複雜的下水道路線徹底離開警察的包圍圈。


    如果不出意外,警所就是翻個底朝天都難以找到線索。


    現在他的同事應該已經去翻集裝箱,看有沒有井蓋。


    一旦被證實,那夥在南區抓到的人將百口莫辯。


    齊鳴禮又說:“除了這件事外,另一件事比較要緊。”


    文雯從他鄭重其事的表情裏看出不尋常,心裏也緊張了些。


    “罐罐喊來不少狗,現在不知道散去沒有,有很多警員都看見了,我不知道怎麽給這事寫報告。”


    目測有五十多條,齊鳴禮猜測如果不是附近就那麽多條狗,可能她還能叫來更多。


    罐罐前段時間剛過一周歲,現在滿打滿算虛歲兩歲,這麽小一個孩子能讓這麽多條野狗出動,指不定有什麽人要亂說話了。


    文雯摸摸齊罐罐熟睡中的臉,也有些犯愁。


    呢喃:“罐罐,你是怎麽做到讓狗狗聽你話的啊。”


    其實很早之前,兩個大人就有這樣的疑惑了,隻不過礙於孩子還小,可能連她都不明白這是什麽能力,所以他們也就沒有深究。


    現在卻有更多人看到這些,該怎麽跟人解釋呢。


    齊罐罐未進入深眠,夢中聽到有人叫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媽媽坐在床邊,撅著屁股往她身上爬,咕嘟一聲“媽媽”。


    文雯忙把孩子抱進懷裏。


    卻不想下一刻,無意識的齊罐罐從喉嚨裏壓出一道狗崽子才有的嚶嚶聲。


    齊鳴禮和文雯對視了一眼,都苦笑起來。


    這下說不清了,而且也就罐罐能做得到。


    “實在不行就順其自然。”


    在撲朔迷離的猜測之前,他會讓案子本身成為吸睛的存在。


    拐子偷孩子,還勒索錢財,這放在任何時候都是社會性事件,把人們的注意力拉到這上麵來就行了,至於破案的過程發生了什麽他盡力壓。


    ……


    第二天上班,齊鳴禮特地去聽周圍的聲音。


    從前他是不會做這樣的舉動,一心隻關注在工作上。


    突然如此還有些不適應。


    原以為會有許多人討論昨晚的事情,包括那五十多隻狗,沒想到更多的是聽到眾人在討論另外一個逃跑的綁匪。


    案桌上就是昨晚的調查結果,應該給是記錄員給他的。


    打開一看,上麵陳述綁匪從集裝箱底下的下水道逃跑,後在南區抓獲,逮捕三人,經過一整夜的審訊,有人供出還有一個頭目還逃亡在外。


    還有一紙紅頭文件夾在裏麵,是局長特批的通緝令。


    “齊主任,警務長找。”


    “找我?”齊鳴禮放下調查記錄。


    “是啊,三個綁匪傷了兩個,咱們的警犬可立了大功,你趕緊去吧。”


    齊鳴禮這才想起來,老狗的豐功偉績。


    他記得它身上也有傷來著。


    “咱們的人看過了,沒任何事,”警員一副驚歎的口氣,“老狗還真給咱爭氣,就連醫生都說它這個年齡本來都該養老了,現在看著卻比其他狗還健壯,嘖,牛。”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齊鳴禮心裏一個激靈,不禁由老狗逆生長想到齊罐罐。


    哎呦,可千萬別跟他閨女有關係了,老父親也受不住啊。


    “可能是所裏夥食好,”齊鳴禮敷衍道,“我先去務長辦公室。”


    警務長辦公室。


    四十多歲就華發早生的警務長聽顧衛國匯報昨晚的事情。


    不同於在同事前麵繪聲繪色地表演,此時的顧衛國帶上沉穩,簡明扼要地跟上司分析此次事件,同時帶上小心思提出自己的不足。


    “…是我考慮事情不全麵,才讓綁匪有逃跑的機會,不過索性最後在南區抓到人,昨晚我們又連夜讓薛衛兵認了下人,證明沒有錯抓,隻不過還有一個頭目跑了,不過您放心,我們會盡早抓迴來。”


    警務長眉頭習慣性地蹙起:“下次注意,多跟鳴禮學學,這次孩子能救出來多虧了他。”


    顧衛國心裏酸溜溜,他在草叢裏也等了很久的綁匪,是他們太狡猾,又不是他不努力,您就偏心吧,哼。


    他來務長辦公室前還以為會得到表揚,但事與願違,他還是嚴肅著一張臉不苟言笑。


    顧衛國這才想起來這位警所“閻羅王”的名諱。


    現在頭是愈發的低。


    可麵上他還要以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連連說是。


    直到齊鳴禮進來,氣氛才好了些。


    不過相較於顧衛國一進來就寒暄,他則是開門見山問這位領導有什麽事吩咐。


    一邊的顧衛國心裏直唿他不會做人。


    “這次找你們來是給你們分配一下後續任務,”警務長出乎意料也是個幹脆的人,直說:“綁架案收尾工作交給治安處的,顧衛國你到時候和你們的李主任說一聲,你繼續協理。”


    顧衛國聞言大喜,正欲說好話,警務長示意他出去。


    顧衛國:“……”


    等人都走後,警務長才將一份文件交給齊鳴禮。


    神神秘秘的,齊鳴禮不免鄭重起來,打開後卻是一怔。


    這是動物保護國際聯盟會發來的一封秘密文件,他們委托國內警力配合幫忙抓住殘害野生動物的宵小,打擊售賣過程的洗.錢行為。


    齊鳴禮聯想到王宏偉還有他提到過的皮草商。


    原以為自己不會這麽早直麵這件事,沒想到峰迴路轉還是迴到他手上,還多了一個打擊洗.錢犯的任務。


    難度加倍啊這是。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齊鳴禮翻到文件後麵,那裏寫了這起團夥的不完全行動軌跡,他隻能說:“我盡力而為。”


    警務長舒展眉頭,難得開了句玩笑:“你該說保證完成任務。”


    齊鳴禮苦笑。


    “如果不出意外,這件案子之後,你我就不是上下級了。”


    不到三十歲的警務長……是連他都會嫉妒的程度。


    不過大收獲之下,也預告著大風險。


    這一起國際事件,辦得好便可更進一步,辦不好可能命都沒了。


    升官發財也要看有沒有命。


    警務長隻是有一個疑惑,那就是憑什麽齊鳴禮會是接下案子的那個人。


    憑他是王牌軍出身?


    警務長搖搖頭,他覺得這個出身隻能占百分之四十,其餘……


    也許眼前的年輕人身後也有一個謎。


    “綁架案的功勞也有你的一份,我都記下了,”警務長提醒他可以走了,交代他去交接一下案子後續。


    從警務長辦公室離開,齊鳴禮遇上一直等在外麵的顧衛國。


    “有事?”齊鳴禮一邊走一邊問。


    “咱倆合作一把。”


    齊鳴禮耳朵豎起來想聽聽他要說什麽。


    “你們刑警處的警犬挺好用的,借我使使?要是抓到那個人功勞分你一半。”


    “成交。”


    顧衛國還以為他不會同意,正在肚子裏打草稿,沒想到齊鳴禮竟然同意了。


    他瞪大眼睛:“真的?”


    齊鳴禮點頭,“不過有個條件。”


    顧衛國就知道沒這麽簡單,表情一下收斂:“你說。”


    “昨晚上的事,我不希望有任何風言風語傳出來。”


    他指的是從出現到消失都很詭異的五十多隻狗,還有召喚它們前來的齊罐罐。


    “就這?”顧衛國還以為是什麽呢,連忙答應。


    這迴換齊鳴禮感到一陣奇怪:“你們不好奇昨晚的事是怎麽發生的?”


    顧衛國覷了他一眼:“你是她老子,訓狗的時候肯定沒少看,你們家一定有什麽秘而不宣的本事,行了,你少來得瑟,我又不會探聽。”他想了一晚上隻能想到這個,越想越覺得是這樣,也難怪隻有齊鳴禮能吃上警犬這碗飯。


    這樣理解的啊……


    齊鳴禮破天荒地笑出聲,以後就咬死自家有驚為天人的訓狗本事!


    他拍了拍一向不對付的同事,感謝他提供的新思路。


    顧衛國一言難盡地看向他,要不要這麽囂張啊,好欠,暫且先忍忍,等立功了再跟他分道揚鑣。


    齊鳴禮來到保安室找王宏偉。


    在保安室值班的人卻說他今天請假了。


    於是齊鳴禮隻能等下班後去敲隔壁的門。


    劉慧敏卻說他到現在都沒迴來。


    “老王這幾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幹嘛,鳴禮你知道他去幹嘛了嗎?”


    齊鳴禮搖搖頭。


    餘光瞥見王宏偉脫下的髒衣服沾著幾根黃色毛發,心裏有了猜測。


    迴到家,他躺下,梳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盜竊案有兩名在逃人員,綁架案也有一個,他身上還背著一個走私案要處理。


    來警所不久,大案子倒是遇到不少,算起來還真是忙。


    他估計王宏偉已經摻和進走私案,是作壁上觀順藤摸瓜,還是跟他一起呢?


    齊鳴禮沒想出個頭緒。


    身上有一股重力襲來,齊鳴禮無奈地喊了一聲“罐罐”。


    經曆昨晚那些事,再有另一個綁匪沒有落網,他和文雯就沒有送孩子去托兒所。


    今天她請假照顧孩子們。


    齊罐罐騎在他身上,玩他衣服上的五角星。


    齊鳴禮拍拍孩子的背,“昨晚是不是嚇到了。”


    齊罐罐悶頭迴答:“嗯。”


    “下次要跟在爸爸媽媽身邊,如果不是你跑到沒人的院子玩,怎麽會遇到他們。”


    齊罐罐豎眉:“他們,臭,吼,罐罐。”


    “對啊,所以以後不能隨便亂跑。”他都不知道說過幾次了,前段時間有過一次教訓,倒是不想著往外跑了,不過還是喜歡玩,家長一不小心就會找不到人。


    “罐罐,生氣!”


    “你現在知道生氣了,昨晚哭得可慘了。”齊鳴禮逗她。


    齊罐罐拍了下他,帶著惱羞成怒的意味。


    她拉齊鳴禮袖子,一邊往床下爬。


    齊鳴禮:“幹嘛呢,爸爸累了就想躺會兒。”


    齊罐罐握起小拳頭:“報仇去!”


    齊鳴禮樂了:“就憑你?”


    齊罐罐想想也是,張口便是一聲“汪昂嗚——”


    齊鳴禮笑:“學狗叫也沒用。”


    直到走廊出現踢踏的碎步聲,還有鄰裏的尖叫。


    “臥槽!”他突然反應過來,翻身坐起,連忙捂住她的嘴。


    可惜晚了。


    “哪來的狗!!!”


    “啊啊啊,怎麽這麽多野狗!!!”


    “救命啊——”


    齊鳴禮對上齊罐罐無辜的眼神,聲音發飄:“原來你是這麽叫狗的啊,快讓它們走。”


    齊罐罐不。


    “這個月的零食沒了。”


    齊罐罐趕緊:“汪昂——”


    片刻之後,他豎起耳朵,腳步聲沒了,隻有鄰居心有餘悸的咒罵。


    嘶,齊鳴禮把閨女拎到眼前,終於想起來有什麽是他遺漏的事情。


    他鄭重其事道:“以後不許在人多的時候這麽叫喚,等爸爸說可以了才行,聽到沒有。”


    齊罐罐歪頭,顯然不懂為什麽。


    傻孩子,當然是為了保護你,齊鳴禮捂頭。


    齊罐罐現在就相當於是行走的警犬係統,還是升級版,對那些犯罪分子來說是巨大的威脅,要是讓他們知道她還這麽小就有這本事,還不弄死她?


    “那,報仇?”


    好家夥,她的注意力還在報複那些讓她哭的家夥上。


    齊鳴禮沒好氣:“去什麽去,已經被警察叔叔抓了。”


    齊罐罐轉頭看老狗,它汪了聲。


    齊罐罐哼了聲:“還有,騙人,走!”


    說著就要下床,齊鳴禮隻能把人撈進懷裏。


    “天都黑了,咱們不折騰了,自然會有其他叔叔抓到人的。”


    齊罐罐動彈不得,氣得咬他,就算是這樣親爸也沒放開她。


    她隻能去看老狗。


    老狗接受到視線,在齊鳴禮麵前溜了出去。


    齊鳴禮:“……”


    他有預感綁架案的功勞都會是他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老狗刨門將他喚醒,一臉疲態地示意他跟它走。


    它身上還有血腥味兒,一下就讓齊鳴禮醒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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