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村。


    “哇嗚——嗚——”


    “大嫂,你說這丫頭片子怎麽隻會嗚嗚叫,跟隻狗一樣。”


    別說,床上的孩子剛叫完,門外隱約也有狗叫作為迴應。


    馬佳佳撇著嘴說,手上動作不停地搜羅這間屋子的好東西。


    糖罐、米袋都被她翻出來,甚至在櫃子的最裏麵發現一罐奶粉。


    “謔,老三也真是舍得,這奶粉不便宜吧,”馬佳佳拿著奶粉,一副撿到寶的樣子,“要是老三知道文雯給他生了一個閨女估計能氣死,這奶粉也不要便宜了她,我家那小子正好可以喝。”


    劉翠芬不樂意了,她就在邊上呢,見者有份懂不懂,粗短的手伸過去想也不想地把奶罐截過來:“巧了不是,大寶長身體呢,聽說奶粉有營養正好給他補補。”


    “欸,劉翠芬你不能這樣,我先看到的,還有齊大寶都六歲了還喝什麽奶粉啊,能補到哪裏去,這不是浪費嗎!”


    馬佳佳不肯放開,和劉翠芬搶奪起來。


    旁邊床上的嬰兒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停下了嚎嗚,眼睛撲閃撲閃地看向爭搶的大人,小眉頭皺得死緊。


    那是她的口糧!


    親媽文雯沒有奶水,她就隻能喝罐罐裏的奶粉,如果沒有了她就隻能餓肚子了!


    兩個強盜身邊散落著各種好東西,但跟隻能憑票買的奶粉比真不算什麽。


    爭執不下,最後兩個人隻能商量對半分,一起拿走的還有搜羅來的好東西。


    走之前,兩個人都沒有朝床上的女嬰看上一眼,也就沒發現齊罐罐正側著頭眼睛冒火,像是要把兩人的後背都洞穿。


    如果齊罐罐還是一條狗,一定撲過去把這兩個無恥的人類咬死!


    齊罐罐本是一隻成了精的鬆獅,如今畜生轉人道,投胎到這家,一來就遇到了糟心事。


    先是被這家老太太嫌棄是女娃,當場拉著張臉,鬼知道她一睜眼就看到齊老太這副模樣受到了多少驚嚇,下意識要炸毛,嗷嗚一聲,齊老太誤以為她在哭鬧更加不喜,直接用她那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裹腳布蓋到齊罐罐臉上,那味道臭的讓她差點重新投胎。


    這也就算了,可這之後齊老太不顧親媽文雯還在坐月子指使她出去幹活,生來體虛體弱的親媽被折騰得生不如死,更是無法給齊罐罐提供口糧,隻能悄悄拿奶粉喂給她。


    可現在奶粉也沒有了。


    齊罐罐氣得臉色漲紅。


    文雯剛給齊家人做完晚飯,又給他們燒熱水,此時拖著沉重的步子迴房,身後跟著大女兒齊悠悠。


    一進門就發現孩子異樣的她,被齊罐罐喘氣的模樣嚇到,趕忙走過去,摸上孩子額頭。


    “怎麽了這是。”文雯焦急檢查孩子全身。


    齊悠悠懵懂地靠近,也學著媽媽的樣子摸摸小寶寶的臉。


    齊罐罐看到親媽來了,聞到她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此時再也繃不住。


    “哇嗚——”


    她的口糧啊啊啊——


    小寶寶哭得太傷心,眼淚一顆一顆地落下,鼻子臉蛋通紅,小小一個看著就可憐兮兮。


    齊罐罐奮力從繈褓掙脫一隻手,指向空了的櫃子。


    文雯擔心她在這數九寒冬裏著涼,正要把她的手撈迴來,視線隨意朝那瞥去,登時頓住所有動作。


    空蕩蕩的櫃子,此時櫃門大開,昭示著偷盜者的肆無忌憚,也讓文雯心涼掉半截。


    櫃子裏的東西是她和兩個孩子所有的口糧。


    齊老太得知她又生了一個女兒就不讓她在公中吃飯,更是在生下孩子三天後讓她開始幹活。


    這幾天文雯吃的都是自己屋裏的東西,現在什麽都沒了,簡直不給人活路,她眼前一黑,臉色煞白,嘴唇顫抖。


    這副樣子嚇壞了兩個孩子,齊罐罐甚至收了聲,齊悠悠卻在這時害怕得哭了起來。


    文雯眼睛一酸,也落下眼淚,將一大一小抱進懷裏,無聲流淚。


    遠處,“大晚上的嚎什麽嚎!”


    這是齊老太的聲音,文雯瞬間捂住齊悠悠的嘴,顫聲道:“悠悠不哭了。”


    再招婆婆不喜,她很有可能會把母女三人扔出去,叫她們凍死在外麵。


    過了不知道多久,“媽媽,我餓。”


    齊悠悠扯了扯媽媽的袖子,糯糯的臉龐是沒來得及擦去的淚水,“我想吃肉肉飯。”


    剛剛大堂哥他們就是吃這種,隔著一道簾子她都能聞到米飯和肉汁的香味,都把她香迷糊了。


    聞言,齊罐罐吸溜了一下口水。


    文雯苦笑,她哪還有吃的。


    拖著沉重的身子,她站起來,無力地說:“悠悠看好妹妹,媽媽去找找有什麽吃的。”


    文雯不指望能從妯娌處討到吃的,但偷摸去廚房偷點東西還是有希望的。


    夜深人靜時,齊家還算安靜,但往往這時候偷東西要更加小心。


    文雯去的時間有些長,齊悠悠餓得難受,看到妹妹白嫩嫩的臉,湊過去嘬了一口,“像豆腐。”


    還是奶豆腐。


    齊罐罐:???


    “啊啊啊?”


    齊悠悠支著小下巴,歎息:“妹妹你餓不餓,姐姐好餓,你看起來好好吃哦。”


    說著忍不住又嘬了一口,意猶未盡地咂咂嘴。


    齊罐罐剛消下去的臉又紅起來,看著又像紅蘋果了,齊悠悠更餓了。


    “咕嘟——”


    “咕咕——”


    一大一小同時肚子叫,一同響起的還有隔壁二房裏的小孩哭聲。


    二房有一個混世魔王,一到夜深時分就開始準點哭嚎。


    齊罐罐餓得心慌,被這哭聲感染,一時悲從心來,也哭了。


    這迴是真難受地哭了。


    遠處,村口大槐樹下的老狗從自己的洞口裏鑽出來,耳朵豎起,警覺地看向四周。


    一天內兩次聲音,都像是在召喚它。


    剛才在睡覺的它又聽見那道哭聲,淒淒慘慘的,把老狗不多的人類情緒都哭了出來,不再猶豫,它尋著聲音一路向前,先是淌過冰冷的小溪流,再是路過好幾家,最終停在一戶人家的土牆外,圍繞著這家人打轉片刻終於被它找到西牆邊有個小小的狗洞。


    老狗這個冬天吃得少,身材苗條,很快鑽了進去。


    那道聲音越來越近,它愈加急切,好像不馬上出現在聲音的主人麵前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最終一身黃土的老狗透過人類的門縫找到了聲音的主人。


    一隻幼崽。


    老狗歪著腦袋,和正在哭的幼崽對視。


    齊罐罐瞬間收了哭聲。


    狗狗的世紀對視長達數秒,隻不過這一次各自的身份不同了。


    “汪?”齊罐罐試探。


    老狗耳朵一抖,往前走,頂開房門,冷風灌進來,齊悠悠擋在妹妹麵前。


    老狗懂事地關上門,慢慢靠近孩子,在齊悠悠害怕的目光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幼崽,泛黃的眼珠子竟然透露出一絲慈愛。


    “哇昂嗚——嗚嗚——”罐罐要吃的!


    老狗好似被種下一道指令,它隻知道現在要給麵前這隻幼崽弄吃的,於是飛快向著外麵飛奔。


    老狗年輕時是一隻獵狗,速度快時猶如能飛起來,現在老了仍舊健步如飛,幾步竄到山上,很快被他找到一隻母羊。


    母羊孤零零地縮在兩棵樹之間睡覺,應該是落單了。


    老狗一步步靠近母羊,眼睛在黑暗裏泛出紅光,它朝母羊亮出了牙齒,等母羊驚厥地醒來,老狗已是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鋒利的爪子朝它亮了出來。


    但老狗沒有咬它,隻是逼得母羊一步步朝山下走。


    這一逼,就來到剛剛那個狗洞前。


    老狗將洞刨開了點,讓滾圓的母羊鑽進去。


    剛鑽進來,它們迎麵撞上了空手而歸正難受的文雯。


    老狗從這個人類身上嗅到熟悉的氣味,剛炸起的毛瞬間撫順,似無事一般繼續去拱母羊前進。


    一路來到剛才那個房間,再一次頂開門它給幼崽帶來了食物。


    老狗停在幼崽們麵前,對著最小的那個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偏頭把母羊讓了出來。


    文雯在門口將這一切全程看在眼裏。


    一隻兇狠的老狗,和一隻傻乎乎的母羊,就這麽出現在了她兩個女兒麵前,好似沒有任何危險,兩人兩獸和諧地共處一室。


    她趕緊把門關上,快步走到孩子們麵前,齊悠悠趕忙抱住媽媽的腿,小小奶音:“媽媽,狗狗給我們送咩咩了。”


    老狗眼神仍是落在最小的幼崽身上,隻不過這次把羊推向了文雯,退後一步。


    “嗷。”


    小聲的交代,像是完成一項任務,功成身退後它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緩緩離開,身後齊罐罐突然來了一聲稚嫩的“昂嗚”!


    老狗走後,文雯最先迴神,隨後目光落在母羊身上,臉上難掩激動。


    孩子的口糧有了。


    她小心地去拿小鍋,把母羊擠出來的奶熱過,再喂兩個饑腸轆轆的孩子。


    等喝過羊奶,她這才思考怎麽安頓這隻羊的問題。


    首先絕對不能讓齊家人知道!


    這個問題她想了一個晚上都沒能想出頭緒,而等待她的是第二天一大早一道石破驚天的嚎叫。


    “娘咧!”


    “老三家的偷羊了!!!”


    一時間,齊家老宅都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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