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弦輕輕撥動,低沉的聲音散發出來,隨而,是一種很蒼老的氣息隨著音樂蔓延。


    師霍自幼飽讀詩書,自身本就有良好的才學,又為行考準備這麽多年,顯然是有備而來。


    琴聲低沉,不像古箏那般高昂,卻有屬於自己的韻味。


    整曲平淡,沒有高潮,可聽在人耳中卻是如此的舒暢。


    仿佛曲音就該如此。


    一區落罷,可以聽出,在他這曲中,充滿了悲傷氣息,像是在祭奠那邊疆戰士,像是在訴說那個香囊。


    此曲無詞,但卻在眾人心中自然而然的描繪出一副圖畫。


    “好!”


    曲聲剛落,便有雷鳴般的掌聲響起,國君也是讚揚的看了一眼師霍。


    “哼,還有些本事。”趙文才不屑的搖了搖頭。


    自己一甩袖袍,拿起一張古箏,來到殿中心,緩緩落座。


    古箏聲音嘹亮,卻不是那種單純的暴力,而是充滿一種雅致。


    由趙文才彈奏出來,單單一個起手式就讓眾人沉醉進去。


    那優美動聽的旋律,仿佛會將人帶到遠古,讓人臉上出現陶醉。


    再看趙文才,信手拔彈,從容典雅,一聲聲清新的音符從指尖瀉出,像是能穿越思緒。


    緊接著,他出聲了,不光手中古箏發出聲音,他自己也是低聲吟唱。


    他在唱著那邊疆的戰事,在唱著那思念的人兒,在他的聲音中,大家都能體會到那將軍手中,香囊主人的思念之情。


    愛人在遠方征戰沙場,保家衛國,聽出那份思念,那份無奈。


    在一曲最高昂之際,趙文才雙手急停,輕輕拍打著琴弦,像是舒緩了心中那份緊張的思念。


    最後,琴音落下,可眾人卻還沒從這琴音中迴味過來,依然沉醉在那琴音中。


    半晌,才有一人最先反應過來,直接拍手叫好。


    “此樂,當真動聽!”


    “趙公子不愧為第一才子之名,佩服,佩服啊。”


    “剛才這樂,完全可以流傳下去。”


    “單從意境上來講,已經沒人能超越趙公子了,我剛剛仿佛見到了那個心係邊疆的女子,她很悲傷。”


    “用樂曲還原了一個故事,趙公子的才識讓我等敬佩啊。”


    一時間,各種聲音響起。


    趙文才站起身來,微微躬身。


    “讓各位見笑了。”


    “何來見笑之有,此曲是我生平所聽之最。”皇後開口,毫不掩飾的讚歎。


    國君也是微微點頭,“不錯。”


    井寧沒有出聲,剛剛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送出一個香囊,知道他每日在沙場征戰,自己隻能在這皇都內默默思念。


    “如今我看,都不用比了,趙公子這一曲已經超越了無數大師。”


    “是啊,剛才那師霍所作之曲雖然不錯,但與趙公子相比,還是差了不止一籌。”


    “有趙公子此等人才,是我火國的幸事,也是其餘才子的不幸啊。”不少大臣紛紛說話。


    他們大多都是皇後一派的人,昨晚就已經收到消息,要打壓姓陸的。


    “哎,聽了此曲之後,別的真不想聽了。”皇後微微歎息,隨後對身旁國君道:“今日沒必要再比下去了,趙文才此曲注定不可被超越。”


    國君微微有些動容。


    “草,你們在那逼逼叨叨,幾個意思!”


    關鍵時刻,陸程一聲大喝,讓整個場麵陷入寂靜。


    他這一聲,連國君都嚇了一跳。


    在殿前,口出狂言,說我們逼逼叨叨,你這是不把國君放在眼裏啊!


    有人衝他厲喝,說他不守規矩。


    “媽的,國君都沒說話,你們這些當奴才的就開始下定論了?”一頂帽子扣上,這是陸程屢試不爽的一招。


    果然,這話出口,剛剛那人不敢反駁,連忙衝國君行禮,說自己沒有別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便開始你的演奏吧。”國相出聲,他算是比較公正,又官拜一品,他開口了,別人也不敢多說,紛紛閉上嘴巴,隻不過已經做好準備,等這姓陸的彈奏一半,自己就出聲打斷,不留餘力的諷刺。


    “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趙文才站於一邊,不停搖動著手中的折扇。


    陸程拿起古箏,坐在與剛剛趙文才一般的位置。


    他深吸口氣,腦中清明一片,看了眼屏風上的金戈鐵馬圖,手指自然而然的動了起來。


    開曲平淡,沒有像趙文才那樣瞬間就讓人陷入曲意當中,不少人當場撇嘴,因為他們認定,陸程從這一開始就已經輸了。


    突然,兩聲種鼓響起,他們看到,陸程竟然隻是用一隻手在彈奏,而他的另外一隻手,正在拍打著不知何時掛在身上的腰鼓。


    可明明是個腰鼓而已,在陸程的拍打下,卻發出了如同雷霆般震耳的聲音,就好像是,軍士出征前的擂鼓聲!


    鼓聲雷鳴,古箏聲音一轉,從一片祥和,化作金戈鐵馬。


    同時在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看到,原本的一片盛世,突然被外敵侵擾,原本的和諧不在,伴隨著鼓聲雷鳴和那金戈鐵馬,沙場點兵,戰士出征。


    隨後,又是一陣響徹行雲,大家仿佛看到了將士們行走在邊疆的模樣。


    古箏聲響徹整座大殿,傳來迴響,這一刻,仿佛有將士在耳邊呐喊。


    將軍,北方倉糧占據


    六馬十二兵,等待你光臨


    胡琴,訴說英勇事跡


    敗軍向南遠北方離


    家鄉,在那美的遠方


    期望在身上,夢想在流浪


    肩上,剩下的能量


    還能撐到什麽地方


    等待良人歸來那一刻


    眼淚為你唱歌


    在我離你遠去哪一天


    藍色的雨下在我眼前


    驕傲的淚不敢棄守我眼睛


    在我離你遠去哪一天


    灰色的夢睡在我身邊


    我早就該習慣沒有你的夜


    勇敢的麵對!


    陸程聲音響起,很高昂,仿若天籟,又充滿男性雄風,他的歌詞中,描述著那邊疆的場景,描述著那烈火滔天,描述著對遠方人的思念,描述著離開愛人時的哀愁。


    先前想要打斷他的人早已忘卻,在陸程的歌聲中,誰都能體會到將軍心中的無奈。


    一個撐字,訴說了將軍所不為人知的苦。


    一句眼淚為你唱歌,讓人深切體會到遠方人的思念。


    這一刻,就連趙文才都說不出話來,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時已經跌落在地上,井寧更是有淚水留下,打濕了整張麵孔。


    古箏聲流轉,慢慢恢複平靜,鼓聲也逐漸停下,象征著戰事已經結束,在金戈鐵馬恢複平靜的過程中,少了那千迴百折,隻因,出征的將士沒有歸來,但所有的一切卻是恢複了平靜。


    外敵退卻,還是那片盛世,隻是,少了一些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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