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猛地一拍腦袋:“哎呀哎呀,上了年紀,記性也差了,這玉簪是老臣那未過門的兒媳托我帶給新兒的。”


    他說完就想去拿那支發簪,周淮川沒有鬆手。


    淮南王笑意加深:“嗯?殿下喜歡麽?”


    周淮川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專注和明亮的樣子,讓淮南王想到了南蠻上異常兇狠的狼王。


    狼王麵對敵人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一副眼神。


    淮南王鬆開手:“殿下既然喜歡,那老臣便做主送給殿下了,隻是這簪子是一對,另一隻老臣讓人護送去了錫州。”


    周淮川嘴角也噙上一絲笑意:“王爺真會說笑,一隻簪子也值得用護送二字。”


    淮南王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殿下有所不知,您覺得珍貴的,別人瞧不上,別人瞧上的,您或許又棄之如敝履,這值不值,就看各人選擇了。”


    “本王受教了。”周淮川將玉簪收迴懷中,“改日本王定到淮南王府親自報答王爺今日的教誨之恩,告辭。”


    雲錚推著周淮川走遠,淮南王還站在那看著他們。


    “主子,屬下立刻派人去追去錫州。”


    周淮川搖搖頭:“她還在城中,你調一隊人馬隨我去錫州,剩下的,在京城總嚴守,如果雲歸也不見,她們定是在一塊,想辦法聯絡上她。”


    雲錚領命而去。


    周淮川站起身,取過披風,策馬而去。


    ......


    “王爺,安王已動身去了錫州。”


    周淮川一走,消息便送到淮南王處。


    “她們之間果然有問題。”淮南王冷笑。


    “王爺,那楚心心被齊易派人保護得密不透風,楚相想見她一麵都難,您怎麽把她抓到的?”


    屋內又響起第三道聲音。


    淮南王左側,坐著大皇子周瑞。


    “千防萬防防不住她自己想出來。”淮南王捋了捋胡須,“還得多虧了殿下,不然老臣也不知那妖女竟然能醫治好安王的傷。”


    賭馬那一日,周淮川拉著楚心心的手上馬,周瑞看得十分真切。


    周瑞眼神閃了閃,楚心心就算出來,也是帶著護衛。


    不說人多,按照齊易給她配的,那人數也是挺多的,可是他至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淮南王肯定還有事情瞞著他。


    “本皇子不過是提供了消息,主要還是王爺機警。”周瑞臉上掛起謙虛。


    淮南王推辭:“殿下紫微星動,老臣不過是趁著這股東風,為殿下做些微末之事罷了。”


    周瑞不說話,但臉上神情,明顯很受用。


    淮南王故意又說些好聽的話:“殿下大可放心了,安王一出京城,有的是人幫殿下掃清障礙。


    二皇子隨老臣到南蠻,戰場刀劍無眼,老臣也是不敢保證他的安危。


    至於三皇子......殿下您明日奪得頭籌,有了城防和禁軍,繼承大統指日可待,老臣和老臣那不成器的兒子,往後還要多多仰仗殿下!”


    “王爺放心,有本皇子的一日,定不會虧待王爺這樣的肱股之臣!”


    淮南王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敬周瑞,順勢掩蓋了眼底的嘲弄。


    ......


    另一邊。


    周淮川禦馬出了行宮,往錫州方向跑了一段路,與早準備在一旁的雲錚匯合。


    “主子,海棠說楚大小姐和雲歸去了淮南王府。”


    “嗯。”


    周淮川下馬,快速換了一身衣服,粗布麻衣,又抹上黑乎乎的木炭粉,一下從高貴的王爺變成了馬夫。


    “屬下已經和淮南王府的探子聯係上了,探子迴報楚大小姐被關在王府深處的院子裏。”


    周淮川牽過另一匹馬:“跟上,邊走邊說。”


    周淮川心急如焚,雲錚差點跟不上他。


    兩人到了京城,又喬裝成送柴的莊稼漢,敲響了淮南王府的後門。


    許久,門內都沒有傳來聲響。


    周淮川和雲錚對視一眼,雲錚拿出一把匕首,從門縫中慢慢劃過,鎖門的鎖頭掉到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兩人推開門進去,淮南王府靜悄悄地,隻有廊下的燈籠微微跳動的火影。


    雲錚小心翼翼地提著劍前行,雙眼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小心。”


    雲錚刷地一下一劍往背後砍去,鋒利的劍砍到了樹墩。


    因為慣性,他後退了兩步,腳跟碰到了一個什麽東西,身體後仰摔了一個大大的屁股蹲。


    “我去,誰這麽缺德,大晚上在路中間放個人......人?”


    雲錚揉著屁股站起來,試探了一下那個人的鼻息,還活著。


    就是睡得有點香,都打唿嚕了。


    周淮川用劍指了指:“左邊樹上掛著兩個,右邊涼亭倒了三個,整個淮南王府,估計找不出五個醒著的。”


    雲錚:“......不好,楚大小姐和雲歸有危險!”


    主仆二人根據探子給的線索,快速摸到楚心心被關押的院子,推門進去,裏麵的人七倒八歪。


    雲錚翻了整座院子,沒見著人。


    可分明楚心心穿的外衣還掛在衣架上。


    “主子,我們再找找。”


    偌大的淮南王府處處透著詭異,所有人都像是中了邪般睡得香甜。


    饒是見多識廣的雲錚都覺得有點邪門。


    因為好像整個天地間隻剩下他和他家主子的唿吸聲......


    “這串人骨手串好看......”


    “人骨.....不值錢......”


    “心......好大......”


    安靜的庭院忽然響起兩道小小的,壓抑著興奮的,尖銳的女聲,雲錚心髒一縮:“主,主子,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周淮川冷眉一豎,推開礙事的雲錚,順著聲音的方向大步過去。


    這裏應當是主院,寬闊明亮,樹影重重,若是夏天,定會十分涼爽。


    隻是在這深夜,就十分詭異了.....


    聲音越來越清楚。


    “人皮鼓,取自十五六歲少女最嫩的皮膚,先在頭上打一個洞,將水銀從洞中澆灌而下,整個過程少女要始終保持清醒,這樣剝離的皮才能更加完整......還有人頭碗......”


    周淮川推門而進,聲音戛然而止。


    雲錚跟著身後探出一個頭,看見楚心心右手拿著一個銅鼓,左手拿著一個碗,坐在成小山似的寶物上聲情並茂地給一臉菜色的雲歸在講著鬼故事。


    “......”


    雲錚:“楚大小姐,跑到別人家裏庫房講鬼故事,您這愛好,還挺特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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