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心正想追她,那片陰影開口叫她了:“楚心心。”


    明明這聲音不熟悉也不好聽,嘶啞又陰鬱,可楚心心卻鼻子一酸。


    “幹嘛。”


    楚心心低著頭,不想被周淮川看見紅紅的眼眶。


    心裏卻有點小得意,哼,嘴上說叫我鬆開,身體還是很誠實來找我嘛。


    周淮川將手伸到她眼前:“解藥。”


    楚心心不敢置信抬頭:“你說什麽?”


    周淮川臉上掛著嚴肅的神情,周身都是疏離與冷淡:“女暗衛,解藥。”


    “沒有!”


    楚心心恨恨看著他:“不僅沒有解藥,我還給她下了另一種毒藥!無色無味,隻要聞上一聞,就可以使人慢慢筋骨寸斷!你迴去給她收屍吧!”


    海棠驚慌錯亂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小姐奴婢錯了,您能不能把解藥給奴婢,奴婢那天也聞了。”


    楚心心:......


    馬德,你就不能迴去再問嗎?


    楚心心從荷包掏出一顆糖塞到海棠嘴裏:“最後一顆解藥,再敢說話我重新給你下毒!”


    “怎麽有點甜......”


    海棠恃寵而驕,甚至還傲嬌地看了一眼周淮川。


    視線剛接觸到他泛著藍的墨瞳,想起這位主殺人如麻的傳聞,立馬就慫了。


    海棠扯了扯楚心心的衣袖:“小姐,我們迴去吧,府裏做好飯了。”


    楚心心繞過周淮川就走。


    周淮川慢慢收迴自己的手。


    楚心心走出去很遠迴頭,還看見他站在原地。


    “小姐,您別看了。”海棠擋住她的視線,看著楚心心欲言又止。


    楚心心問:“怎麽了?”


    “小姐,您別和安王殿下走太近了。”


    “為什麽?”


    “安王他......不祥。”


    這是個什麽鬼說法?


    海棠見楚心心不信,有些著急:“真的,您不信可以隨便找個人問,他有那種怪病,又血統不正,而且奴婢聽說,聽說......”


    “聽說什麽?”


    “聽說他嗜血。”


    海棠擔憂地看著楚心心:“所以他從小就上戰場,隻有戰場上的血和肉才能使他鎮定,否者他會失去控製,變成野獸。”


    楚心心莫名其妙:“你別危言聳聽......”


    “是真的!奴婢親眼見過!”


    海棠說,她小時候曾經隨齊府的嬤嬤去太醫院給齊易取藥,她人小,太醫院的人就沒怎麽注意她。


    她跑著跑著就跑到一個像是牢房的地方。


    那裏陰森又可怕,海棠正想離開,牢房裏就傳來陣陣咆哮,緊接著就有一個身上掛滿鐵鏈的男孩竄出來,身後跟著一群拿各種鎖鏈兵器的人。


    男孩很快被抓住了,但是追他的人也倒了一地。


    “那些人的肉和骨被他硬生生咬下來,地上全是血,那個男孩就是現在的安王。”


    海棠迴去後還發了幾場高燒,後麵長大了,時間久了,恐懼才慢慢消散。


    “小姐,整個京城所有世家都知道這事呢。”


    ......


    楚心心離開許久,周淮川還站在原地沒動。


    他在想......


    剛剛楚心心眼睛又紅了。


    雖然她躲得很快,可是他就是看見了。


    楚心心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當時他不注意,但是過來之後總能一一迴憶起細節。


    她沒有給他解藥,明天再來問。


    周淮川轉身,卻看見楚心心站在不遠處,似乎在等什麽人。


    楚心心的臉一半在陽光裏,一半在陰影裏,明明滅滅,看不真切。


    她說:“周淮川,我腳累,你能不能再送送我?”


    馬車上。


    楚心心一手托腮一手無意識玩著從劉新手裏贏來的銀票,一眨不眨地看著周淮川。


    周淮川翻書的手一頓,視線終於也移到楚心心臉上:“少去點長樂坊。”


    楚心心:“哦。”


    周淮川:“淮南王世子睚眥必報,見好就收。”


    楚心心嬌哼一聲:“哼,我才不怕他。”


    “你很缺錢?”


    楚心心眼珠子轉了兩圈:“當然缺,我沒了娘親,爹爹又當沒我這個女兒,我當然要多贏點,以後出嫁嫁妝豐厚些,才不怕在夫家被欺負。”


    周淮川唿吸一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楚心心下一秒就說:“唉,不過周淮川你要是娶我我就不用操心這些啦。”


    “本王並非良配。”


    “那誰是良配。”


    “京中好兒郎比比皆是。”


    “可是我不認識他們。”楚心心歪著頭想了想,“周淮川,要不你幫我介紹一個?”


    馬車外偷聽的雲錚頓時心裏五味雜陳,馬德好不容易有個姑娘想嫁安王府,自己主子瞎扯什麽呀,完了,泡湯了,楚大小姐,其實你可以再堅持堅持。


    周淮川當下真的就認真思考起來。


    “國公府二公子蘇世為人豁達,溫文爾雅,沈太師家的大公子正直良善,家世簡單......”


    周淮川講了幾位京城頗有佳名的公子。


    楚心心一邊聽一邊不住點頭:“正好安怡給我送了國公府探春宴的帖子,安王殿下那日一定要到場為我引薦才是。”


    周淮川話音一頓,袖子下的手微微蜷縮,半晌才從喉嚨裏滾出一個“好”字。


    相府很快就到了。


    楚心心伸出手朝他搖了搖告別:“你那個女暗衛我喂她吃的是糖圓,你不必擔憂,你要是幫我把蘇公子的信息告訴我,我就不計較你派人監視我的事了。”


    說完,楚心心挽著海棠的手一蹦一跳迴相府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周淮川才放下車簾。


    雲錚恨鐵不成鋼:“主子,您真要為楚大小姐引薦蘇世公子嗎?”


    周淮川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聽上去有點悶:“嗯。”


    雲錚:“主子,不是我說,客觀來講,楚大小姐爹不疼娘不在,還有那容貌......您覺得國公爺會答應嗎?”


    周淮川:......


    “就算國公爺答應,蘇公子會答應嗎?”


    周淮川:“......我忘了。”


    雲錚:“所以啊,主子,您就從了楚大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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