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秋入冬,感覺秦國的北風更是凜冽,嫻之一貫優雅、尊貴、和自信。仿佛那日醉酒,隻是我的一個夢。


    她利用倉促的時間穿好了那身喜袍、戴好鳳冠、還有精致的妝容。在子啟踏進房門的那前一刻、披好珠翠,以金絲紅綢遮麵。


    我就站在他的旁邊!眼睜睜的看他帶走了自己最愛的人……


    當年我逼問子啟的那句:假如嫁給秦王的是嫻之的話,也隻是想讓他感同身受!不想如今卻是一語成讖!


    又或許!感同身受這件事,遠沒有親身經曆來的深刻


    “我終於明白,公主那晚為什麽說這條暗道是最容易逃命的地方了”我們從郊區旁的一個荒廢的舊宅裏逃出,甘羅嘴上一刻不停:“想想也是,昌平君身份如此特殊!想來這條暗道日後可是大有用途!”


    他拉住我的手將我費力拉出暗道:“這是當年我父王瞞著秦國公主、也就是子啟的母親俢的”團團縱身越出,我重新歸咎好洞口,拉動機關!一切恢複原樣:“我猜、秦國公主之所以如此恨我父王!也正因如此。話說迴來,哪個女人願意承受這種從頭至尾的欺騙!”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看了一眼深為驚訝的甘羅:“好了!走吧!他們都在十裏亭等我們”


    “奧……好”


    我們一刻不停的奔馳!希望可以跑過信息的傳播!即便現在的傳輸工具不是光纜、而是馬匹。可我依然恐懼!


    北風在耳邊唿嘯著,如同刀子不深不淺的劃過,是刺骨的疼


    我想立刻就看到小師父,還有讓人安心的笑容。所以,我更要馬不停蹄


    “好累”眼前的溪水結成薄冰,甘羅跑到河邊上遊輕輕戳開一個窟窿,溪水連同冰晶一起猛灌進口中,我也喝了幾口,牽著著馬去下遊,觸開一大塊水,讓馬兒也飲些


    水麵上倒映著、嫻之的親衛軍拿著明晃晃的刀……


    “小心!”甘羅大喊一聲,我快速一閃躲開了


    瞬間兩方人馬開戰!血染小溪


    甘羅濕漉漉的追上來,與我並肩而行:“部斬殺!我們的人,雖然很英勇、但也損傷過半”


    “埋了麽!”


    “恩!凍土難挖,都不是很深。但都已經就地掩埋”他點頭迴答:“如今看來,邾嫻果然沒安好心”


    “我想不通”我目視著他:“她要殺我、有無數機會!為什麽是現在?!”


    “事實就在眼前!”


    “眼睛看到的未必真實!”我側過臉搖搖頭:“她應該很清楚、這樣殺死我的勝算並不大!”我看向畢之:“除非嫻之也被利用了、可依她心計、還會有誰能比她更聰明!”


    “除了我!但真不是我做的!”他吐著舌頭、


    “我對此深信不疑!”我很配合


    我們繼續走著:“也許這和聰明無關!而是權勢!一股知曉或者可以駕馭邾嫻的權勢、甚至同盟!”


    “同盟?!”甘羅這一句,倒讓我想起一個人:“我想我知道是誰了…”轉念一想:“可她也未必太小看我了吧!?”再細細思索,輕笑一聲:“不過這點人馬!是她小氣的風格!”


    “你是說昌平君的母親贏新公主?”他堅定的看著我,隨後點點頭:“極有可能”


    “應該就是她吧”我拍拍他的肩頭:“好了,接下來就要靠你了”


    他點點頭,眼眸星亮:“交給我”


    ……


    甘羅順利幫助大家獲得新的身份之後、我們開始根據身份分組。我倆留下兩個侍從跟隨,扮作販馬商、其餘六人三人一組分頭走!以便誤導追兵,而且這樣團體縮小、利於偽裝!不容易被發現。我們說好,不管誰先到韓國,都要第一時間迴府報信。便於尋找未歸之人


    我們四人決定走最近的路、直直一路往東


    “到哪了這是!”


    “迴稟夫人!以入三川,走出這幾座城池,便是我們韓境、不多遠就到新鄭了。……可是,如今天色以晚!我們不能再往前了”


    “為何”


    “錯過這邊的驛館、往東近百裏地皆是樹林”


    “有狼麽?”甘羅問到


    “聽說是有的”


    “可是,秦國有連坐之法,秦人不敢輕易留宿無籍之人,恐怕驛館也是住不下的”


    “已經弄到新的身份!”畢之淺笑,得意非常:“就算到了驛館他們也查不到什麽!不如就住一晚吧!”他繼而拍拍嘴唇上的假胡須:“這個也要重新做一個”


    我環視一周,看著漸漸西沉的紅日、摸摸馬頭:“好吧!這幾天也都累了,馬兒也撐不住了!就都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趕路”


    “喏”


    ……


    尋到住處,已經是夜幕降臨,眼前小小酒肆,十分吵嚷,我們就近尋了坐,點了些酒肉,算做犒勞幾日奔波。


    “秦國律法那可是一人有罪、族皆受牽連。這便是商鞅當年的連坐法!也是最為著名、而且一直延續至今的嚴行峻法。國家要逮捕的罪犯因為此法無處落腳、無處可逃。聽說晚年的商鞅被國追捕的時候、便受此法之困、最終落網被殺。”畢之一路上與我們斷斷續續說著秦國風土人情,最後又轉迴秦國律法。


    “還好,畢之想的周,為我們提前弄到戶籍,我們才能在此落腳、喝酒吃肉、來來來!你倆還沒看出來,這邀功呢!都謝謝他謝謝他”兩位侍從哈哈大笑,紛紛向甘羅敬酒


    “你瞧這話說的、我這不是講給你們聽、倒真像我邀功似的”


    正說笑著,驛館突兀的進來兩個人、他們衣著華貴、氣度不凡。與驛館粗礦樸實之風天壤地別。我與甘羅隨著其他人的眼神望過去!雙雙快速扭迴頭


    “是蒙恬和蕭虹!”


    “你也認識他們”甘羅驚訝的小聲問到


    “怎麽?你也認識?”


    “同朝為官、共侍一主多年、能不認識麽”


    “那個蕭虹到底是什麽人?”


    “先別說這個了!還是想想怎麽離開這吧!”


    “現在人太少,起身容易被發現、況且從這裏到房間、一定要經過他們坐的地方”


    “如今寒冬,已經過了投宿用飯的時辰,在等下去,隻會越來越少。再說背靠荒郊野嶺,哪有那麽多行人!”


    “那怎麽辦?”


    “轉移注意力”


    “那讓他們倆去?”


    “蕭虹做的就是這個!在她麵前他倆太嫩了”


    “我來!”


    “不行!我來!我如今這般模樣!他們也未必認得出來”


    “一旦認出來!你知道後果、”


    “我不會讓公主冒險的!而且我與他們關係甚好”甘羅欲起身、被我一把拉住


    “他們並不知道我的底細!而且也算君子之交”我迴頭看了一眼已經落座的蕭虹,決定賭上一賭我們曾經的友誼,隨後轉過身麵對著兩位侍從:“不必害怕!隻是不合適的情況下遇上了不該遇見的朋友!你們倆掩護畢之迴房間!不管發生什麽都別迴頭。我們明早再聚頭離開”


    “喏”


    我揭下假胡須,站起身,側身擦過他們的案席!


    “賢弟?!”我聽到一聲小聲嘀咕,如我所料,他認出我了。後麵的人又喊了一聲:“賢弟!賢弟留步”話音即落,一隻手已經搭上肩頭,我停下腳步、轉過身!蒙恬一步向前,驚喜道:“真的是你”


    我假裝驚訝:“蒙兄!你怎麽在這”


    “奉命行事,路過此地!”


    “原來如此”


    “賢弟怎會在此”


    “也是路過寶地”


    “賢弟這幾年都去哪了?!當日不辭而別可是害苦了我!”他舊事重提


    我略有尷尬失禮道:“小弟當日也是情況緊急!迫不得已而以,還請蒙兄見諒”


    “何事如此緊急?竟來不及道別”


    “我……”


    “不會,是迴家探母吧?”


    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真是、讓蒙兄見笑了”


    “果然被王上說中了,老夫人如今狀況如何”


    我的手不在覺的纏著衣角,腦海中又浮現出父王最後的模樣:“已經過世了”


    “唉!真是惋惜、奧來!到這邊說”說著拉我來到他的案幾旁。


    蕭虹與我相視更為驚訝:“是你!”然後從到腳掃視一遍:“你怎麽在這”


    蒙恬指指我們:“你們認識?”


    我指了指他倆:“原來你們倆也認識?!”又指指蕭虹:“你怎麽也在這”


    “我奉命行事”


    “又是奉命、”


    她一笑:“你呢!如今可會些武藝防身了?”


    “不會!可我依然完好無損”


    三人豪爽而笑


    “賢弟快坐”


    “奧好!”我們就坐,共飲了一杯,以賀重逢


    畢之在一左一右的簇擁下、與我擦身而過


    “聽到你父……”


    我皺緊眉頭、睜大眼睛、輕輕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下去。蕭虹瞄了眼一身側的蒙恬會意


    “啊、奧……我父親很早就去世了、我都快記不清他的樣子了”我尷尬的笑笑、泯了口酒水


    “是麽!提及玉弟的傷心事了”蕭虹故意把玉弟二字拉長


    “戰亂時代,又有幾人是親人父母健在的”我垂下頭


    蒙恬拍了拍我的肩膀:“來!賢弟!不說那些傷心事了!”我點頭陪他喝了一杯“你這幾年都去哪裏了?!王上派出密使去往各國打探你的消息,卻都毫無蹤跡”


    “我……我這幾年……成家了。”


    “賢弟成婚了?喜事喜事”蒙恬與蕭虹對視而笑:“竟不知是哪家名門閨秀,得了這等福氣”


    “普通人家,普通人家”我擺擺手,湊合著將話泯了過去


    “那不知賢弟如今為哪國謀事?又官居何職啊?”


    “我們隱於鬧市!不曾出士為官!”


    “隱居?!這……?為何呀!?”蒙恬甚為驚訝:“李師兄還常常誇讚你見解獨到、才情不凡、何況你的悟性謀略我也是見識過的!如此放棄仕途、豈非有負天賦!”


    “李斯李師兄……眼下在秦國如何啊?”我有意打聽著


    “都好,都好!”他一揮手掌、豪氣盡顯,竟將此事略過:“不如這樣!你再隨我迴鹹陽、依你謀略靈氣、他日定能建功立業、封侯稱相、位及人臣。”


    “小弟謝過蒙兄好意!隻是小弟…”


    “你是不是擔心王上?!”


    “不是……我……”


    “王上雖說氣你不辭而別,到底是惜你才華!斷然不會加罪與你,否則也不會一直尋你至今。若王上真要罰你,我蒙恬以命頂上便是。”


    “蒙兄、你聽我說完、真的不是!是我從來不喜歡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麵對亂世更覺得有心無力!”


    “賢弟謙虛了”


    “不、不、不是謙虛,我是覺得,無論我怎樣努力,都是免不了流血的!就像上次的君前奏對!我是替秦王分析了局勢利弊、保證了他不會被殺、可卻也害另一方的人流血!”


    “賢弟這是婦人之仁!你這是為王師效命、防止更大的動亂;這是正義之舉!”


    “蒙兄!我說過了!我無能為力!我現在生活的很好!我也隻想和我心愛的人組建一個家庭、一家人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生活在一起!我不想打破這一切!不想麵對殺戮、殘忍、流血、我現在隻想保護我的家人”蒙恬還想說什麽,我阻止道:“…當然、我和我的家人是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舉!但至於天下大事、建功立業、就交給你們吧!小弟真的無能為力”


    “我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我能明白”蕭虹點點頭,適時講話:“但作為人臣!我必須將遇上你這件事如實稟報”我與她相對。她接著說:“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強行帶你麵君!並且不會多說任何話”我自然領會不會多說任何話的意思


    “奧,尋你之事,就是虹兒領命辦的差事”


    “虹兒?!”我將目光再次投向她確認,蕭虹微微低首,臉蛋粉嫩。我會心一笑,斟滿一杯、一飲而盡:“多謝”


    蒙恬隨飲,也不再說什麽。蕭虹放下杯盞說道:“韓國正逢國喪!王上派我使韓,意在伺機而動!發動戰事!我勸你不管去向何處、都盡量繞開韓地而行”


    “韓國國喪?!韓王也薨了?”


    朝局紛雜、希望小師父不會在這個時候站錯隊說錯話才好!


    蕭虹點點頭:“楚國也正逢國喪……你……你還是要節哀順變”


    我迴神點點頭:“放心吧我沒事”


    “對了!蒙恬將軍不是使楚了麽?!正好琅玉是楚人!你與她說說詳情吧”蕭虹對蒙恬要求,我們一齊看向他


    原來!使楚的秦國使者是蒙恬!幸虧當日楚宮遇難,沒有去見五國使臣。否則一切蝌蚪穿幫了。


    “倒也沒什麽,隻不過就是打探消息!摸清楚國如今內政,如今王上剛剛親政!必須對各國現狀有所掌握!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你出的主意?”


    “哪是我的主意,是王上聖明!對了,上次你一番刨析言論……那可是深得王上……”


    我擺擺手:“蒙兄、我已經不在過問各國朝勢、忘了這件事吧、以後都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


    “賢弟……”


    “來!蒙兄,我敬你一杯!”


    “賢弟酒量可以啊!今夜一醉方休如何”


    “酒逢知己千杯少!一醉方休”


    “好一個酒逢知己千杯少、來,滿上”


    ……


    月上枝頭,酒亦多了,直過了午夜,我才辭別大醉的蒙恬和欲言又止的蕭虹


    我一通洗漱,剛要入眠,團團便開始躁動不安,過了一會兒,就聽見一陣馬蹄聲傳來、又過了一陣、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琅玉、是我!”


    我跑過去開門:“蕭虹?!怎麽了”


    她進來、重新掩好門:“你如何得罪了秦國的昌平君,他不是你兄長麽?為何他會親自拿著畫像、帶人追捕你”


    我一驚,一時找不到借口:“我……”我深吸兩口氣:“我瞞著他、將……他心中的女子嫁了出去……”


    “你怎麽能做這種事?!”


    “是…是那女子早就心有所屬…!”


    “算了、還好不是朝堂拿人、否則我就為難了!先不管這些了,我去拖住他們!你快點從後門逃吧”


    我點點頭:“不要讓蒙兄知曉”


    “放心吧!他已經醉的不醒人事了!否則這個和事佬,現在還不拉著你出去說明白。”


    我拉住她:“噯!我曾對你說起的蘭草少年你還記得吧?!就是蒙恬”


    “我早就知道了”她對我笑了笑、一閃而去。從始至終沒有提及秦王迎娶楚國公主的事情,仿佛渾然不知。


    我來不及多想,抓住隨身包裹,尋馬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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