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豐年能把打人的手放下,這還是個稀奇事,趙家眾人吃驚地盯著趙豐年和趙悅。趙豐年又是驚懼又是抹不下臉麵,滿臉尷尬。


    趙悅看也不看他,看向趙財福:“爺爺,雞蛋是我吃的,要不,我給你吐出來?”


    趙財福的臉色一黑,這簡直是在公然挑釁他在這個家裏的權威:“老二,你家咋教孩子的?大的偷東西,小的敢這麽跟長輩說話!”


    趙悅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趙豐年是畏懼趙悅,但是這麽多雙眼睛盯著,他總不能不表態,何況她畢竟看起來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他硬著頭皮,作勢朝趙悅頭上打:“小崽子,反了你了,咋跟你爺說話!”


    趙悅忽然原地一跳,衝向坐在炕上的趙財福,鞋也沒脫,徑直跳上炕躲在趙財福身後,誇張地尖叫著:“爺爺,我爸要殺我!奶奶,你瞧,我後腦勺還有個血窟窿呢,我爸是想我死!”


    她的年紀小,嗓子正是尖銳的時候,扯著嗓門一喊,左鄰右舍都聽的清清楚楚。


    趙豐年把個趙悅恨得牙根癢癢,想把她抓下來讓她別胡嚷嚷。


    奈何趙悅靈活的和隻猴一樣,雙手死死鉗著趙財福的肩膀,趙豐年從哪邊抓她,她就把趙財福推到哪邊當擋箭牌。


    “爹,你讓開!”趙豐年也急紅了眼,顧不上著趙悅早上的警告,氣的臉憋成了豬肝色。


    趙財福被趙悅推的七葷八素。難道是他不想躲開嗎?他也不知道趙悅這看著沒有二兩肉的小丫頭片子哪來這麽大的力氣,他是用力掙了幾迴都沒能掙脫開,反而趙悅那兩隻細爪子幾乎要摳進他的肩胛骨裏了,疼的厲害。


    趙豐年要抓,崔俊蘭要攔,趙悅趁機薅趙財福的頭發,趙家老大老三看趙財福遭殃也要去拉扯,孫子趙剛不懂事還在一邊傻笑,一時之間雞飛狗跳,吵成了一鍋粥。


    趙家的破事左鄰右舍隔著一座牆早有耳聞,這會兒都蹬著牆,伸著脖子往裏看熱鬧,從一開始的竊竊私語演變成了大聲談論。


    “都給我撒開!”一直坐在炕角不說話的李明秀喊了一聲。


    但是屋裏鬧騰的厲害,誰也沒聽見她的喊聲。


    李明秀氣的操起桌子上一個搪瓷杯子,咣地一下扔在地上,杯子在地上彈跳幾下,水飛濺到眾人臉上,又接連發出幾聲響動,終於讓情緒激動的眾人稍稍清醒了一些。


    “都給我撒開!丟人還沒丟夠嗎!瞅瞅你們,加起來都幾百歲的人了,還要臉不要!跟個半大的孩子較什麽勁兒?”李明秀黑著臉,聲音嘹亮。


    見主母發話,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灰溜溜地放下手。


    李明秀瞥了一眼還死死扒在趙財福背上的趙悅,沒好氣地說:“還不下來?跟你爺爺跟前鬧,像什麽話!”


    趙悅嘿嘿笑了一下,把手從趙財福的脖子上拿下來。


    此時的趙財福已經被趙悅折騰的去了半條命,唿哧唿哧地喘地像條狗。


    肩胛骨疼的伸抬不起臂就算了,混亂之中不知是哪個不孝子誤傷了他,臉頰上也挨了一肘子,火辣辣的疼。本就稀疏的頭發叫趙悅薅了好幾把,剩下的幾根可憐兮兮地半掛在前額上,青白相雜,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一個雞蛋,吃了就吃了,你還真能讓她吐出來?”李明秀瞪了一眼趙財福,又轉向崔俊蘭,聲音略略放緩:“俊蘭,你家以後要吃盡管來說,再這麽偷偷摸摸的可不成!這麽大一家子人,你摸一點他摸一點,年底還能有多少餘糧?還過不過年了?”


    崔俊蘭知道,以後要不要給不給的都是另一說,但現在婆婆這是在給她台階下,連忙感激地拚命抹淚點頭:“是,娘,我以後再不敢了。”


    李明秀掃了一圈自己的兒子和兒媳:“老大家媳婦,今兒不是輪上你家做飯?這都幾點了?不下地了?晌午吃啥?”


    老大趙喜年和老三趙瑞年偷瞄了一眼趙財福,見他沒表態,便低眉順眼地溜出門去了。


    老大家媳婦見男人走了,也不敢再拱火了,拉上兒子趙剛,也趕緊跟了出去。


    李明秀看趙豐年一家還不走,沒好氣地對趙悅說:“還不趕緊迴去?鬧的沒個夠?”


    趙悅嘻嘻笑了一下,從炕上溜下來,還對被她折磨的痛苦不堪的趙財福道:“爺,你好好歇著,另外,謝謝你的雞蛋。”


    那副討好的樣子,趙財福怎麽看怎麽覺得是一種挑釁。


    趙豐年走在前頭出門,趙悅三兩步追上去跟在他身邊,仰著頭笑眯眯的看他:“爸,我在外邊夠給你麵子不?”


    這時候太陽已經升了老高,她逆著光,被陽光刺的睜不開眼,隻眯縫成一條縫,露出裏麵黑黝黝的眼仁。


    這幅模樣不知怎麽的,卻讓趙豐年想到了傳說裏的狐狸精,眯縫眼裏總是透著那麽一點狡黠和詭異。


    “爸,隻要你以後不動手,我就是你的乖女兒,在外邊也能給足你麵子。”趙悅歪了歪頭,避過陽光,睜大了眼睛,齜牙:“不然的話,你最好睡覺都睜著一隻眼。”


    她的牙白森森的,趙豐年後背發毛,他不理趙悅,徑直去拿農具下地。


    崔俊蘭走過來,問趙悅和趙豐年說了什麽。


    趙悅搖搖頭,一臉天真:“沒啥啊,就說以後啥都聽他的,讓他不要打我了。”


    聽了她乖巧懂事的話,崔俊蘭摸摸她的頭,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老二今兒咋不對勁,往會兒鬧的這麽厲害,早就動手了,今兒咋啞了?”趙財福一直支棱著耳朵,等著聽趙豐年迴屋收拾趙悅出口氣,可聽了半天始終沒聽到響動,不由得自言自語起來。


    李明秀白了他一眼:“你是當爺的不?哪有當爺的整天盼著孫女兒挨打?”


    趙財福扯開衣服領子,讓李明秀看:“你看看,你看看這小崽子給我抓的!娃就和女人一樣,該打就得打,不打不聽話!”趙豐年打老婆的習慣,有一部分也是來源於遺傳。


    夏天的衣服薄,他那被趙悅抓過的肩胛上,像是被練過九陰白骨爪的梅超風抓過一樣,兩邊各4個清晰深刻的指甲印。


    李明秀想起自己挨過的打,抿了抿嘴,含糊不清地啐了一口,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聲:“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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