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哽咽!


    吳悅卻強行忍住繼續邁步的衝動。


    她右手緊緊攥拳立在原地。


    父親身受重傷,接下來是什麽情況不得而知。


    再加上山莊內部人心浮動,平日裏的那些叔叔伯伯們都對吳八元的位置虎視眈眈,她作為吳八元的養女,必須要替父親扛起這份責任。


    蘭池山莊不能亂!


    吳氏財團不能亂!


    “小姐,老爺的狀態十分危險,無法直接抬走。”這時旁邊傳來急匆匆腳步聲,管家滿臉擔憂低聲道。


    “那就把車切開,把玻璃切開。鍾管家,不要說這些工具你也沒有準備。”吳悅寒聲說道,冷漠看著管家,眸子裏透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感受到吳悅聲音裏某種冰冷的意味,鍾管家慌忙低頭稱是。


    “吳悅侄女,此事不妥,哪有不先處理傷口的道理,我看還是讓醫療團隊先行處理吧。這樣,你們先——”


    旁邊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人忽然站到吳悅麵前,邊說邊揮手示意另一支隊伍上前。


    然而他話音還未說完,吳悅抬起右手徑直打斷:“我不是在征詢你們的意見!”


    那名中年男人勃然變色,“你什麽意思!”


    “請世叔返迴公司,工作期間還是不要離崗的好。”吳悅淡淡說道,那隻揚起的右手微微壓下,“來人,送吳世叔去公司。”


    “是!”


    兩名麵無表情的吳家武衛走出,一左一右直接擋住了中年男子。


    “你不過是吳家的一個養女,怎麽敢——”


    他話還沒說完,那兩名武衛直接架住中年男子,不容拒絕直接將其拖走。


    中年男子剛要破口大罵,就被一團破布塞進嘴裏,喉嚨中隻能發出嗚嗚聲。


    他帶來的一些人有心阻止,但在看到側方黑壓壓的武衛同時投來不善目光後,連忙頓住腳步,低頭眼觀鼻、口觀心。


    而吳悅的表情全程沒有任何波動。


    在偌大的吳氏財團裏,她隻欠吳八元一條命,其餘人皆為無關緊要。


    這短暫的插曲並不影響另一邊對車輛的處理。


    一旁激光切割器與水刀切割器已經同時上陣,火花與水花一同在那輛厚重的邁巴赫車身上騰起。


    在突然接到司機的電話後,吳悅便第一時間趕到蘭池山莊,萬事均已布置妥當。


    在掌握吳家武衛的吳悅麵前,這些所謂“世叔”,不過是跳梁小醜。


    很快玻璃與車門一同被切開,吳八元終於被小心翼翼的抱出,放置在特殊的鏤空擔架上。


    看著那觸目驚心的傷痕,吳悅死死抿住嘴,任由淚水從臉頰滑落。


    曾經的那個梟雄此刻麵若死灰,雙目緊閉,一柄戰刀從後心穿透身軀。


    若非胸膛還在微微起伏,說是死了也不為過……


    忽然,吳八元的手指動了動。


    “等等!”


    吳悅猛然叫停,快步上前,俯身側耳。


    “悅兒……”


    吳八元閉著眼睛,細微又沙啞的聲音響起。


    曾經他無數次自問,吳悅若是他的親生女兒該多好。


    現在卻忽然豁達了,他完全不去思考那個無意義的問題了。


    因為在這命懸一線時刻,他唯一能想起來的……隻有吳悅。


    “父親,我在!”


    吳悅輕聲說道,眼眶通紅,雙手握住吳八元那冰涼的手掌。


    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些許溫暖,吳八元的眼皮動了動,可是他依舊很疲憊,睜不開眼睛。


    他本不想說話,但此時此刻,那種強烈的衝動讓他即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努力張開嘴。


    “去……白……”聲音氣若遊絲。


    “是白蘭雅築麽?”吳悅輕聲補上,作為女兒太了解這個父親了。


    “嗯。”吳八元的鼻腔裏傳出一聲長長的嘶然,不再開口。


    吳悅抬頭看向眾人,“去白蘭雅築,同步布置手術室。武衛封鎖附近百米,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是!”吳家武衛轟然應聲,那些吳氏旁支的人群絲毫不敢提出異議。


    ……


    白蘭雅築,一層。


    曾經寬敞明亮的大廳內已然搭起一座由銀色合金構築的手術室。


    “potts-smith鉗,第六次準備……”


    安靜的手術室內,隻有主刀醫生的命令和助手們匆忙的遞取工具聲。


    兩個小時後……


    主刀醫生的額頭已經掛滿汗水,助手一直擦,那汗水一直流。


    主刀大夫目光凝重,在將1200萬單位的納米機器人完成定向釋放後,他轉頭看向身後。


    吳悅的目光和他對視,那冷漠的眼神帶著強大的氣場。


    主刀大夫看了一旁的體征數據圖,對著吳悅輕輕搖了搖頭。


    吳悅的臉色陡然一白。


    主刀大夫示意走出手術室。


    兩人一同走出後,偌大的廳堂裏隻有二人,格外幽靜。


    “抱歉,吳小姐,我們已經盡力了……你父親受傷太重,現在那些納米機器人隻能勉強維持住心髒當前的創傷狀態,但以吳先生現在的身體機能來看,最多還能維持一小時……”


    “如果他是武者就好了,強大的自愈能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是……”


    “抱歉,實在無能為力。”


    主刀大夫語氣內疚。


    吳悅這一刻聲音依舊維持鎮定,隻不過仔細聽去卻有一絲顫音。


    “父親常說,命運就像玻璃,越明亮,越閃亮,越容易破碎……他還能聽到我的聲音麽?”


    她抬起頭,眼帶希冀。


    “如果吳先生求生意誌強大,或許……可以。”說到這裏,連主刀大夫都不敢確定。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手術室內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助手猛地拉門衝出。


    “吳先生清醒了,他要找吳悅小姐!”


    主刀大夫和吳悅對視一眼,後者迅速衝入手術室。


    那些手術團隊的醫師們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吳悅,在得到首肯後,他們悄然退出手術室。


    ……


    吳八元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氣息微弱。


    他的雙眼緊閉,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仍然保持著清醒和堅定,他知道自己必須從某種夢境裏清醒過來。


    吳悅站在床邊,緊緊握住父親的手,任由清淚在眼角劃過。


    她不想讓父親離開自己,眼前這個瀕死的男人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了。


    突然,吳八元的眼皮微微顫動,他的眼角擠出了一滴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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