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弋剛打完球,藍色的襯衫被他脫下,搭在手臂上,內搭的白色短袖上也濕了大半,額頭上的汗珠在夕陽下仍舊顯眼,臉紅紅的,正微微喘著氣。


    「無功不受祿。」容弋勾起唇角笑,「你以後真的不要再派人送到我的位置上來了。」


    「我喜歡你啊,給你送奶茶有什麽不對麽?」穆藝笙問。


    容弋笑容加深,覺得有些荒誕,「要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麽直接地表達喜歡就好了。」


    穆藝笙皺眉,「你指誰?」


    容弋聳聳肩,「周岑然啊。」


    穆藝笙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古怪,阮辭甚至看出了一分不易察覺的嬌羞。


    「你不是真的喜歡我,所以別給我送奶茶了,這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的正常生活。」容弋斂了笑,一字一句說得擲地有聲,「就算你是真的喜歡我,我也可以告訴你,我不喜歡你。」


    他說完,輕笑一聲,「當然,我很清楚,沒這種可能。」


    穆藝笙氣惱地看了容弋幾秒,憤憤地跺了跺腳,上了停在旁邊的黑色轎車。


    容弋一人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很快便斂了起來。


    阮辭每個周五都會去唐氏螺獅粉店,所以穆家的司機在周五隻負責接穆藝笙。


    阮辭看著那輛黑色轎車離開。


    這場鬧劇,終於是要謝幕了吧。


    黑色轎車像是承載著阮辭所有低落的情緒,轎車揚長而去,阮辭的心情也由陰轉晴。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不輕不重。


    「你在這聽牆角呢?」隨之而來的是少年清越的嗓音,帶著戲謔的笑意。


    阮辭抬眸,容弋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剛剛不是在籃球場嗎?跑哪兒去了?」


    他果真是看見了她。


    「同桌在那邊打球,你都捨不得過來加加油啊?」容弋的聲音低潤好聽,開口的語調很是輕快,和剛才與穆藝笙對話的語氣完全不同。


    阮辭迷茫又複雜地看著他。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容弋是把她當朋友的。


    可惜,他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他最不缺的就是朋友吧。


    阮辭不說話,一雙眼無波無瀾,惹得容弋眉目間的溝壑漸深。


    他悶悶地看著她,問:「考試考傻了?」


    阮辭迴過神,眼瞼輕顫,順著他的話說:「嗯,數學和理綜太難了。」


    「那有什麽。」容弋說。


    阮辭深深地看著他。


    少年揚起眉,自信又張揚,說話的底氣十足:「爺教你不就好了。」


    那雙眼看著別處。


    幹淨澄澈,但不是無知;純粹熾熱,但不是莽撞。


    有少年的頑劣,也有少年的堅韌和磊落。


    像一把火,點亮了阮辭的無數個夜。


    第15章 我偷聽到的,厲害吧……


    容弋說完,目光又移到阮辭身上,「不過,你怎麽這麽晚了還到處溜達?」


    還不是因為你。


    阮辭不著痕跡地掩去情緒,說:「你不也一樣。」


    也不知何時起,她在容弋麵前越來越放肆了。


    她話音剛落,一輛黑色轎車在兩人的身邊停下。


    阮辭瞥了眼車牌,正是容弋家的車。


    容弋倒是一眼沒看那輛車,對著阮辭無聲地笑了下,「那我迴家了,你也趕快迴去。」


    阮辭點點頭,可心裏卻希望容弋能在這兒多陪她一會兒,多一秒,再多一秒。


    「你家就在四季廣場吧?」容弋說,「那這次就不送你了啊。」


    阮辭沉默著點點頭,心裏卻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她恨不得直接告訴容弋——她家就在他家旁邊。


    但理智終究還是占了上風,她隻能安靜地點頭,不發一言。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低落的情緒,容弋放低了聲音,語氣溫柔:「這次考得不理想沒關係,路還長著呢。」


    阮辭抬眸,仍舊緊抿著唇,卻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是啊,路還長著呢!


    容弋朝阮辭揮了揮手,轉身上車。


    阮辭依舊站在原地,絲毫未動。


    車窗緩緩下移,容弋的腦袋露了出來。


    他正在喝礦泉水,喉結晃動,實在有幾分性感,阮辭看得眼花,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剩下的小半瓶礦泉水被容弋一飲而盡,空空的礦泉水瓶在他手裏被捏得哢哢作響。


    他一邊吞著水,一邊側頭看過來,對著阮辭抬了下下巴,「怎麽還不迴家?」


    阮辭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隨口就迴答道:「給容少爺送行啊。」


    竟沒有了往日的拘謹。


    容弋怔了下,忽地笑了,「卷子帶迴去了吧?不明白的地方再思考思考,下周爺來給你講。」


    阮辭也跟著笑了,對他揮了揮手,「拜拜。」


    隨即便轉身往四季廣場的方向走,步伐愈來愈快。


    突然就……不想看見容弋關上車窗坐車遠去的場景。


    如果註定要分別的話,她一定會選擇先走,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落魄。


    阮辭走了一小段路後,試探性地往後看了眼。


    剛才那輛車早已遠去。


    說著要教她做題的少年也早已不見了蹤影。


    -


    阮辭打車迴了穆家。


    穆秉紹和高凝依舊不見蹤影,大概又是奔走在哪一場酒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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