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餘修海作為一州軍政主官,見慣了風雨,聽了這個消息也不由得愣住。


    “長生教徒?”他濃眉皺起。


    李琭麵不改色,隻道:“小秀雖是青岩人,但是永徽二十七年才出生,自幼離家。”


    餘修海對長生教的始末也是熟記於心,當即神情一緩:“想必又是長生教餘孽栽害李大人。本官心裏有數了。”


    說完他點頭致意,大步離開,安排隔離診治工作去了。


    這下白三秀才徹底明白,為什麽眾人會相信李琭是病源的指控,為什麽連她一起砸,原來他倆都有合適的名頭,一個也不能幸免。


    “徽明,你覺得這病……”


    “不可能那麽巧。”李琭冷靜地說,“剛傳出謠言,病就來了。既然和升平坊的症狀不一樣,說明病因不同,不是神木分株所致。”他忽然想到什麽,驀地起身就要出去,“我去找餘刺史說兩句,你安心吃飯。”


    話雖如此,她哪兒還能吃得下?一直等到李琭迴來盯著,她才食不知味地把飯吃完。但是問李琭,他隻道:“我有點猜想,已經請刺史去查了,估計明早就會有結果。”


    他不說,白三秀也沒有辦法,隻是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幾乎沒怎麽睡著。


    第二天,餘修海的音信還沒來,二人便被府衙外的喧嚷聲吵醒。依稀能聽到不少人喊著“下獄”“拷問”“驅逐”之類的話。


    李琭喊來負責伺候的仆從,仆從滿腦袋都是汗,戰戰兢兢地說:“是外頭來了一群刁民堵門,連砸帶吵的,要求刺史辦……辦了李大人您,給他們一個說法。”


    “刁民倒也不算,人之常情。”


    李琭揮揮手讓他下去,白三秀才道:“我們好像成過街老鼠了,人人喊打。”


    聞言,李琭莞爾,淡淡問:“慌麽?”


    白三秀搖搖頭。


    李琭將她擁過來,道:“起碼說明餘大人平日勤政愛民,莊州政治清明。否則他們可不敢如此。”


    白三秀仰頭瞧他,“照你這麽說還是好事了。可如果被認成鼠疫,一旦處理不好,很可能生出變亂吧?”


    “自然不是好事,但是是很有用的反饋。這說明,烏金穀肯定在莊州,就藏在大月山中。而且她急了,否則不會想用這種方式把我們困住。”


    “那我猜……”白三秀眨眨眼,“你也不打算澄清了,就按計劃,直搗大月山。”


    李琭露出一抹淡笑,輕輕吻了她一下。


    進山搜查還需要做些安排,但轉機卻比預想來的要快。


    傍晚,餘修海讓差役給李琭帶話:“正如李大人所料,凡急症發作者,都曾經服用過百神丹。”


    蠱蟲!


    二人對視,不約而同得出了答案。


    大範圍投毒並不難,但是要控製病發時間,就不是易事了。以烏金穀的手段,蠱蟲是最有可能的。


    白三秀突然一個激靈,扯住李琭道:“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奇怪的算命老頭嗎?”


    “記得。給你卜的渙卦。”


    “不是,他還提醒了一句,說莊州多蟲,讓我備上打蟲藥。我當時以為他說的是普通寄生蟲,難不成……”


    李琭急問:“他可曾明說是什麽打蟲藥?”


    “沒有。”


    “我去找餘刺史。”


    白三秀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下既茫然又迷惑。


    如今想來,那渙卦的卦辭,正對應眼下她和李琭的困境。那老頭還提示了打蟲藥,他究竟是什麽人?


    而百神丹也引出了另一個問題。烏金穀經年累月給青岩居民喂食百神丹,隻是為了在某一天偽造一場瘟疫?即使真的激起民變,長生教已無根基,她又能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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