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誘捕,徐朝宗偷換寶箱的事是板上釘釘了,但他主使文光十年係列盜掘案的證據仍需搜集。因此,他暫時被關押在大理寺獄中,待全部卷宗整理完畢後,再數罪並判。


    李琭是個極有效率的人,寶箱案告一段落,他就依約來跟白三秀討要迴答了。


    為感謝慕容恪提供場地,配合做戲,李琭答應請他吃飯,又因為他要吃大餐,所以幹脆讓白三秀上慕容府去做飯。慕容府的仆從多,方便給她打下手。


    原本慕容氏現任的家主,也就是慕容恪的父親、李琭的義父也要出席,白三秀嚇得連連拒絕,方才作罷。畢竟她和李琭沒有定下實質上的關係,就這樣麵見長輩,不清不楚的,也太快了些。


    李琭是何等聰明人,當然一眼就明白她的心思。


    戌正後,二人才從慕容府出來。因為兩家距離不遠,二人便也沒騎馬,慢慢散步迴家。


    牽過白三秀的手,李琭很直接地問:“考慮得如何了?”


    “什麽?”


    “定親。”


    白三秀差點一個趔趄。


    “這麽緊張?”李琭好笑地扶她站穩,“怎麽和我定親像要吃了你似的,如此不情願?”


    她騰地紅了臉,“沒、沒有。隻是這畢竟是個大事,我也不知道需要注意什麽,要走什麽流程……”


    李琭俯眸看著她,眼色幽深,隻是白三秀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並沒有注意他眸中那一抹深思。李琭問:“你說得對,這確實是大事,理當知會一下你的父母。他們還健在嗎?”


    白三秀一頓,才道:“呃,山高水遠的,這事我自己做主就成。隻是……隻是你官居大理司直,一路仕途順暢,日後還會高升,我……恐怕配不上你。”


    她越說聲音越小,頭也低了下去。


    李琭也不惱,抬起她下巴,望著那雙潤澤靈秀的眼睛,平靜地說:“如果我想要娶個家世對我有所幫助的妻子,那我早就結親了。刑獄之職,一是為我家的案子,二是興趣使然,至於能做到什麽品級,我並不在乎。做官不是我的誌向。所以你不必擔心這一點。”


    “可是……”


    “你很緊張。”他打斷她,複又放緩語氣,換了種措辭,“你在害怕什麽?”


    白三秀沒說話。她的眼睛裏似乎蘊著千言萬語,他從中看到一捧深情,也看到為難。他知道她不想騙他,但也沒有做好坦白的準備。


    他終究還是心軟了。


    於是他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唇瓣,“暫時沒想好,不要緊。若有什麽想說的,隨時告訴我。”語罷,俯下身去銜住那一抹溫軟。


    “嗯……”


    白三秀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再沉溺這場美夢,卻又抗拒不了,正在意亂神迷時,隻覺他一路吻到她耳畔,暖燙的吐息癢得她忍不住瑟縮。


    可最讓她心顫的,還是那低啞的輕喃。


    “別太久。其實,我還是挺急的。”


    ——


    然而,李琭願意等,現實卻並不給他們悠閑度日的機會。


    升平四坊又出事了。


    四坊居民嗜睡無力的症狀又愈發嚴重,並且普遍出現幻覺,夢見自己變成了樹木草葉,在一片嘈雜中,向著光明奮力生長,欣欣向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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