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老兩口的茫然,王宇上堂以後,表情很複雜,頹喪中仍有幾分不可置信。而跪候的朱倩,也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


    “堂下可是周至人氏,王家老三王宇?”


    “迴李大人,草民正是。”


    “說說你與朱倩的成婚經過。”


    “是。”王宇頭微垂,一五一十地迴答,“我與倩兒自小定親,後來因為……因為一些原因,丈人覺得我們倆不太合適,再加上我家遷迴了老家周至,婚事就作罷了。結果五年前,倩兒帶著一身傷找到我,說要履行婚約,我倆就成婚了。”


    “她身上的傷有哪些,怎麽來的?”


    “有些皮外傷,還有骨折,她說是從藍田來周至的路上,不小心摔山溝裏了。”


    “婚後你可覺得她與小時候相比,有什麽變化?”


    “原來有些喜好、習慣變了,有些小時候的事也不記得了。郎中可能是摔傷所致,我也沒多想。”


    “日常生活中,她是否有什麽特殊習慣?”


    “一定要說的話,晚上睡前她總是讓我先洗漱,她後洗,然後熄燈。早上則比我先起來梳洗。大人知道,做飲食擺攤子,寅時過後就要起來準備了,她就起得更早。我想著女子需要的時間久,還覺得她很賢惠。”


    “聽說迴家探親,是你提出的?”


    “是的。成親好幾年,我們一直沒給朱家說,怕他們反對。但我想著孩子也有了,怎麽也該迴去給長輩看看。我就帶著母女倆迴去了。結果迴去才知道家裏還有一個倩兒……後來有個道士說這是離魂,草民想不出別的解釋,也就信了。”


    李琭“嗯”了一聲,又道:“經朱倩的父母和丈夫證明,兩個朱倩容貌一致,都在五年前摔傷過,且在探親當日合為一人。但除了離魂一說,民間還有易容術可改變長相,以假亂真。傳證人白三秀、靈芝!”


    “民女見過大人。”


    “兩位說說在王記飥飥麵攤點上的所見。”


    白三秀一本正經地說:“是。當日我與靈芝姐在醴泉坊祆祠南街閑逛,靈芝姐用來防身的癢癢粉不小心撒了,旁邊的攤主就中了招。但我們發現很奇怪,老板娘的手臂脖子都起了紅疹,臉上卻幾乎沒有。”


    靈芝補充解釋:“我這個癢癢粉是一種毒漆樹葉磨製而成,皮膚接觸會瘙癢起疹。老板娘既然手上和脖子都過敏,說明是接觸到了,而臉上沒事,隻能說明她臉上皮膚有異,或者說癢癢粉其實沒怎麽碰到她的真實皮膚。”


    李琭又問:“白三秀,初五那日發生了什麽?”


    白三秀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繃帶,“那天大清早我在金光門外五裏短亭等人,遇到老板娘,起了點爭執,她用暗器傷了我。這件事,靈芝姐和大理寺幾位捕吏都可以作證。”


    李琭問朱氏夫妻:“朱倩可曾自幼習武?”


    “迴大人,沒有啊!倩兒出事前,也就幫她娘做飯時摸過菜刀,怎麽可能會暗器傷人!”


    “而堂下的這個朱倩,右手手掌、四指指肚、虎口和食指貼近拇指一側的第一指節,以及大拇指的指腹均有老繭,這是習武之人的特征。這,又是什麽迴事呢?難道魂魄真的能深造武學,和人成親生子嗎?”


    李琭盯著女子,意味深長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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