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過後,李琭才迴顧府。白三秀還以為他今晚不會迴來了。得知他還沒吃晚飯,她請廚房做了點簡單清淡的吃食,自己則舀了碗湯,自覺在一旁作陪。


    她現在已經習慣了,這位司直吃飯是要人陪的。


    李琭一邊吃著,投向她的目光中卻倏然閃過一抹狡黠,她當即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他悠悠開口道:“早上你……”


    “是你臉上有個小蟲!”不待他說完,她就著急忙慌地打斷他的話,隨即意識到自己聲音有點過於高亢,連忙清了下嗓子,壓下緊張的情緒,“我……我就想把小蟲吹開。”


    說完,根本不敢看他。


    李琭挑了挑眉,“哦。”


    白三秀耳朵根都發燙,還想再解釋,但又覺得更加此地無銀三百兩,隻得硬轉個話題:“司直今天又查到什麽了?”


    李琭倒也懂得適可而止,不再為難她。


    “經你啟發,查了兩件事。”


    白三秀霍地抬頭,“我?”


    “你說秦元林意外發現朱砂短秤,是源於安神湯,但如果這個意外,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破綻呢?”


    她一愣,“故意的?”


    “我說過,如果顧老大夫的去世是有計劃地慢性投毒,那麽兇手明明已經在藥坊偷秤,還要在前堂做手腳,這麽明顯的紕漏,和投毒所表現出來的深沉心機是不相符的。顧成竹房中隻有毒藥酒而無女兒紅,也是個疑點。因此,今日我又詢問了濟世堂眾藥師,同時派人核查他的私賬,他每一筆偷賣的藥材數額,都和買方對賬。”


    “結果呢?”


    李琭不答反問:“你覺得如果是刻意為之,目的是什麽?”


    又來!


    白三秀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還是認真思考起來。既然李琭說是故意留下破綻,“難道兇手是希望偷秤的事被人發現?可是他為什麽……”突然她靈光一現,聯想到顧成竹房中的疑點,“兇手可能另有其人?!”


    她越想越覺得有理。如果兇手另有其人,這兩個疑點就都可以解釋了。真兇就是希望顧成竹偷秤的事情暴露,才故意在藥房前堂做手腳,而顧成竹藥酒中的摻毒女兒紅,也是兇手倒進去的,自然找不到單獨灌裝的容器。


    李琭這才道:“據藥師迴憶,大概一年半前,有一段時間,顧成岩經常來濟世堂轉悠,頻頻以監督查賬之名,出入藥房。”


    “這麽說大公子可能也知道偷秤的事?”


    “顧成竹的私賬記錄沒問題,但是核對藥坊的問題藥秤,顧成竹私賬入庫的藥材,比藥坊昧下的分量少了一些。當然,包括朱砂、烏頭在內。”


    白三秀訝異道:“對賬不是很麻煩嗎,這麽快就查好了?”


    “之前就整理好了,現成的。”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先見之明。


    “有沒有可能是他先扣除了私用的藥材,這部分就沒有記入賬本?”


    “不能排除,但私賬是給自己看的,沒必要再作假,直接記為損耗都可。”


    “所以司直覺得大公子有行兇的動機和嫌疑?”


    “有嫌疑,但沒有證據。我打算明日去顧成岩府上稍作試探,你也一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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