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白三秀又敲開了姚亦謙的房門。


    “姚大哥?”


    這一迴,姚亦謙應得很快,幾乎沒有讓她等,門就開了。


    “嗯。”


    “打擾啦姚大哥。我想問問,縣城裏哪一家驢肆的要價比較實惠?我要出城一趟。”


    姚亦謙仔細想了想,“菜市南邊的行遠肆,驢馬牛都有,不貴。你一個人?”


    “嗯,先生想問問附近農戶,今年收成怎麽樣。那天去3門峽,我看往河那邊走有不少耕地,所以我出縣城往南就行了吧?”


    “是,南郊。不過靠近黃河的是灘地,你想看梯田的話,往北或者沿河向西。”


    “好呢,謝謝姚大哥!”


    姚亦謙猶豫了一下,又問:“李道長為何要問農收?”


    “他呀,什麽都感興趣,說是既然在外行走,就順便寫本遊記,記錄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


    “這幾天他住到陳家去了?”


    “嗯,所以就我幫他去問咯!”


    “你對他很好。”


    白三秀笑了:“先生對我也很好啊。不說了,我先趕緊去租驢子了。迴見啊姚大哥!”


    望著她快步離去的背影,姚亦謙目光一深,似乎有些落寞,還有些說不清的意味。


    ——


    按照姚亦謙的指點,白三秀出了縣城便往西南方向走。她的計劃是今天先去灘地走走,緩坡梯田待她估算一下路程,明日再做打算。


    雖然平陸縣有幾家糧鋪,但是宋巧娘說過,陳家基本上壟斷了平陸的糧市,其他幾家也與其相關聯,因此她無需特地打聽,隨便找了幾戶農家一問,有八成都是把糧食賣給陳家的。


    如今種田的人家,有些是有自己的幾畝薄田,一年收成除去自用,能外售的不多,剛夠糊口而已。有一些,則是依附地主鄉紳的佃農,每年向田主繳納定額的租糧。


    想知道平陸周邊的農戶賣了多少糧給幾家糧鋪,當然是問田主和管家、賬房最準確,但是一來他們沒有農戶好說話,二來收租的時候,管家、賬房都是要刮鬥踢斛昧下一部分的,斷然不會照實說,還不如直接問農戶來得真實。


    “大娘好啊!我想跟您打聽一下,今年咱們這的收成怎麽樣?您家交租或者賣了多少?”


    農婦疑惑地望過來:“你是……”


    “是這樣的。我自家先生是縣裏戶曹的書吏,奉命編寫縣誌,我得了先生吩咐,來問問縣裏農收的情況。”


    農婦並不太明白她說的什麽縣誌,但一聽是官家人,就一五一十地相告:“女女兒要問今年,那很苦的呀!今年雨多……”


    白三秀問了一天下來,大部分時間都在聽農戶訴苦。情況也確實超出她的想象。李琭告訴她,關中地區和伊、洛河流域的稻米種植規模尚可,但是總體來說,黃河流域還是更常種植小麥和粟米。這平陸縣的粳稻產量當然也不多,而且今年和京兆府情況相仿,雨水害稼,收成更是少了三成有餘。


    詢問的時候,她還留了心眼,按市價和農戶買了半鬥米,不用等到迴家煮,她就能確定這和縣城內糧鋪所售的普通粳米是差不多的品種。


    “大娘,咱們這兒就這種粳米嗎?”


    “是啊!”


    “城裏賣的那個上等粳米,您知道哪家有嗎?”


    “你說甚?十裏八鄉都種的這個,哪來甚上等、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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