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住下後,陳家對李琭雖然還是半信半疑,稱不上奉為座上賓,但招待也還算周到,吃穿用度一應俱全。李琭也非常盡責,把整座宅邸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查看一番,借風水之說大動陳設布局,將陳家父子好好折騰了一頓。


    當然,他也不完全是為了戲耍陳家人。這兩日他查遍宅院,腰間錦囊並沒有什麽反應,說明這座院子中,並沒有太強的執念。


    根據陳才的說法,繡花鞋和新婦發瘋隻有在他行大禮時才會出現,如果他上花樓或者逼奸女子,則無事發生。繡花鞋在平陸縣的傳言,是當年陳才強娶、喬燕投水後開始有的,他第二次娶妻時,繡花鞋也出現了,但是那一任新娘並沒有異樣,是洞房後不堪受辱投繯自盡。新娘發狂傷人,七竅流血暴斃,是從四年前第三任的趙氏開始。


    正如李琭對白三秀說的,案件妖化,雖然多多少少與案情相關,但是有意識的、針對性的特例行為,卻極為罕見,無論他還是師父,都沒有見過。


    想到這,他抬頭詢問伺候陳才的貼身丫鬟:“發瘋的三任夫人,拜堂時都是神智清醒的嗎?”


    “迴先生的話,是的。一直到送入洞房,都很正常。”


    “那麽發作的時候,你可在場?是否有什麽特別感覺?”


    因為陳家有過交代,李琭問什麽說什麽,丫鬟也就原原本本迴答:“有兩次我在一旁伺候著。就是少爺要……要動手的時候,新夫人的眼神就瞬間變了,前一刻還在哭的,一下就變得很昏亂,然後就開始抓撓少爺。所以為了防止傷人,上個月新納的夫人,是綁著送入洞房的,結果沒想到她能把繩索都掙斷了。”


    “你再仔細迴憶一下,是否有其他人在場,洞房前後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事?”


    這迴丫鬟想了許久,才道:“沒有他人在場。不過四年前趙夫人出事後,少爺的寢室翻修了一下,說是有幾片屋瓦裂了,砸落下來。”


    “那你當晚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當時我也嚇到了,就沒注意。啊對了,我在新房裏還聞到過一股淡淡的香味,但不是我們點的。”


    “後來在別處還聞見過嗎?”


    “沒有。我隻在那兩個新婚夜聞到過。”


    “我知道了。”


    李琭微微頷首。這時,伺候他的丫鬟恭敬地說:“先生,用飯了。”


    “好,端上來吧。”


    因為李琭不想和陳家父子一塊用膳,就借口自己喜歡清靜,讓單獨備菜。陳家倒也沒說什麽,反正那父子倆也不想和他一起吃,正好互不打擾。


    今日這頓午膳沒有再上麵食,是米飯配菜肴,每份量不大,但有四菜一湯,還是頗為豐盛。就是味道比白三秀的手藝還是差了些。李琭就著菜吃了一口飯,剛嚼了兩口,便忽然頓住,停了一下,才繼續吃。咽下這口之後,他也不夾菜了,就單吃了兩口飯,還細細咀嚼,反複迴味,好像喜歡得不得了似的。


    伺候他的丫鬟一看,很機靈地說:“要不要我去廚房,再給先生添點米飯?”


    李琭點點頭。


    丫鬟離開之後,他立即找出兩張幹淨的宣紙,將桌上剩餘的米飯舀了兩大勺,小心包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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