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從來不追究一個人變化的背後原因,他隻知道,哥哥現在與他很親近。


    和秦良夜在禦花園玩了一天的星夜,麵對要值夜的秦良夜的離開,十分不舍,他拽著秦良夜的袖子,關心道:「哥哥晚上保護長安閣,白天就要睡覺,這樣對身體不好。」


    秦良夜揉了揉星夜的頭,往常鋒利桀驁的眉眼十分柔和:「並不會一晚上都不睡覺。」


    星夜為的不是這個,他磨磨蹭蹭不讓秦良夜走,最後才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哥哥,你身上的傷還痛嗎?」


    秦良夜從小到大受過的輕傷重傷不計其數,對他來說先前的三十棍根本不算什麽,然而弟弟關心的眼神還是讓秦良夜心下一暖:「不痛了。」


    星夜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有些喪氣地點了點頭:「那星夜去睡了,哥哥再見。」


    星夜等了一會,卻發現秦良夜還沒有離開,他眼睛一亮,正要說話,卻聽見少年無奈地聲音傳來:「你這樣我怎麽走?」


    星夜這才發現,自己的一隻手還緊緊攥住秦良夜的衣袖,他玉白的臉頰立刻變紅,默默鬆開手,還往後退了兩步。


    秦良夜卻沒有立刻走,他看出了星夜的不舍,他蹲下身,溫柔地抱了抱星夜,隨後才離開。


    秦良夜離開後,留在原地的星夜嘆了口氣,他袖子裏滑出一個白玉小瓶子,他將要遞給清風:「你待會把這個給哥哥。」


    清風低頭應了,不過比起曾經因為星夜的皇子身份而遵從星夜的命令,現在的清風已經徹底將星夜當作自己的小主子了。


    從秦良夜的態度轉變來看,清風已經基本確定,眼前的小皇子,的確就是秦家丟失的小少爺,而且秦玉的確有機會將秦家小少爺帶走,隻是現在他們還不清楚秦玉這麽做的目的。


    秦良夜半夜經過星夜寢宮的時候,忍不住進來想要看看星夜,這些天,秦良夜表麵鎮靜,實際心底總是懷疑現在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夢,總要反覆瞧一瞧他的星夜才能安下心來。


    不但如此,眼看著景昭帝對星夜一日勝過一日的關心溺愛,星夜對景昭帝看起來也十分依賴,秦良夜心底的不安也愈發濃重,若有一日真相揭開,秦良夜擔心星夜會受傷。


    熟練地開門,秦良夜輕巧地走進小皇子的寢宮,沒走兩步,卻遇見從裏麵走出來的清風。


    清風看見秦良夜一點也不驚訝,他微微頷首,又從袖子裏拿出先前星夜給他的玉瓶,秦良夜眼底立刻沁出一絲笑意,他輕柔的將玉瓶收入懷中。


    等到了星夜的床前,秦良夜才知道為什麽清風現在會出現在寢宮內,星夜竟然根本沒睡。


    他擁著被子,半靠在軟枕上,小腦袋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點到一半,好像想到什麽又忽然抬起,半垂著眼睫左右迷糊看了一眼,隨後又一點一點地低下了頭。


    已經困成這樣了還不睡?清風也由著他。


    重新拾迴做兄長心態的秦良夜,眉已經深深蹙起,他走上前擁住星夜的小身子,想要幫星夜睡下,星夜卻忽然驚醒。


    「清風,是你嗎?」星夜先是模糊不清地低喃,隨後他又覺得不對,耳邊已經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麽晚了還不睡?」


    星夜的瞌睡瞬間散去大半,他睜眼瞧秦良夜,從秦良夜的角度可以很輕易地看見星夜閃閃發亮的眼睛,這個眼神秦良夜很熟悉。


    曾經星夜還在秦府的時候,對秦良夜也十分親近,親近到秦夫人都有些吃醋:「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到頭來這小沒良心的一心隻想著自己的兄長。」


    可秦良夜卻開心極了,每次從校場訓練迴府,都有一個人在後院等著他,而等見到星夜的時候,星夜就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在星夜丟失後,不論在做什麽,隻要憶起星夜這樣的眼神,秦良夜就會心疼不可遏製。


    現在不一樣了,他的星夜又迴到了他身邊,再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秦良夜在心底發誓,他絕對不會讓這樣的眼神再次從他的眼前消失,他會不惜一切,保護他的星夜。


    星夜不知道秦良夜心中百轉千迴的念頭,他很自然地朝秦良夜伸手,被秦良夜抱在懷中,靠在秦良夜的懷裏,星夜小聲道:「哥哥現在忙嗎?」


    秦良夜熟練地用被子將星夜包起來,以免他著涼:「不忙。」


    「我想問哥哥一個問題。」星夜道。


    秦良夜一下一下拍著星夜的背,在秦府。星夜不睡覺的時候,秦夫人就會用這種方式哄著他。


    星夜被拍得舒服極了,同時腦袋也因為再次襲來的瞌睡而變成漿糊:「就是……」


    秦良夜語氣低沉溫柔,帶著誘哄:「就是什麽?」


    半晌,沒有迴音,在清風的勸說下如何也不睡的小皇子就這樣在哥哥的懷抱裏安然睡去。


    秦良夜也沒有指望星夜迴答,這麽小的孩子,就應該多睡覺,他本意也隻是想要將星夜哄睡著,在確定懷裏的星夜徹底熟睡後,秦良夜便小心將他放到床上,蓋上被子。


    因為小皇子堅持要等自己的哥哥迴來,和哥哥說說悄悄話,所以桌上此時還點著一盞燈,燈光已經很弱了,顯然燈芯將將要燃盡。


    秦良夜起身想要將燈熄滅,身後熟睡的星夜卻一個翻身,將身上蓋著的被子給踢到了地上,被子長長地拖在腳踏上,隻有一個角還蓋在星夜的身上,秦良夜立刻迴身,想要為星夜將被子蓋上,下一刻他的瞳孔卻猛然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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