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著的這三條狼犬,極通人性,皆是在軍中養大,經過特殊的訓練和培養,極擅長追蹤之事的搜查犬,是他的得力助手。


    他任都尉副手的這些年,憑借這三條狼犬,履立奇功。


    因此,但凡有要案,出行之時,他皆會差人帶上這狼犬。


    揚州監禦史被人殺死在自己的床上,此等驚天要案,義父命他第一時間趕赴現場,查出真相,捉拿兇贓。


    他受命後立刻帶著狼犬趕赴監禦史府,可到了府上才發現,那殺人兇手比想象中的還要殘忍和毒辣,竟然將監禦史的頭給割了!


    隻有那些罪大惡極之輩,才會被朝廷判處斬首的重刑,殺人兇手和趙監禦史究竟有怎樣的血海深仇,才能下此毒手!


    如此窮兇極惡之輩,他怎能放過?


    監禦史的頭顱雖然被割了,但也是另一條線索,可以讓狼犬循著氣味,找到那頭顱所在之處,順勢找到兇手。


    但他萬萬沒想到。


    這狼犬出了監禦史府後,竟直奔太守府而來!


    而且,停在這太守府的琳琅院外,狂吠不止,如今,更是壓抑不住地想衝進殿內。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那頭顱和兇手,必然就藏在屋內!


    許鋥然眸光愈發危險,眸底的兇意和那狼犬眼裏的兇光不相上下。


    語氣裏,含著濃重的警告。


    “都尉府查案,還不速速閃開?敢有阻攔,格殺勿論!”


    麵紗之後,蘭溪的眼神,也略顯不耐。


    “格殺勿論?一個小小的都尉副手也敢口出狂言?真當本郡主是吃素的?”


    郡主二字,讓許鋥然眸光微頓。


    他劍眉緊蹙,眸光堅定,毫不退讓。


    “你便是那個所謂的明珠郡主?”


    蘭溪還未開口,腮雪已挺身上前。


    “放肆!”


    腮雪警告道:“一個都尉副手,七品的官職,見了我們郡主不僅不行跪拜大禮,竟然還敢如此囂張嘲弄,你腦袋是不想要了嗎?”


    “給你一息時間,即刻帶著你的這三條狗滾出琳琅院,此事便算揭過,饒你一條小命!”


    “若你執迷不悟,仍不顧尊卑地過來放肆,那就別怪我們郡主不客氣!”


    嗡——


    許鋥然將手中長劍往地上一刺。


    劍尖將地磚刺穿,龜裂的紋路如同蛛網,朝四麵八方寸寸蔓延。


    許鋥然的聲音,如那冷劍一般,冰寒刺骨,隱帶嘲諷。


    “你能騙得過其他人,可騙不過我都尉府!”


    “明珠郡主?你可知你冒充的明珠郡主是誰?!”


    “明珠郡主是當今昭容太後的胞妹,是百年望族蘭家的二小姐蘭絮!”


    “本官還未將你綁了帶到府衙,追究你冒充郡主的滔天大罪,你倒好,竟敢反咬一口,要砍我許鋥然的腦袋?”


    “怎麽?砍腦袋砍上癮了?砍完監禦史的腦袋不夠,還想將本官的也帶上?”


    許鋥然驟然抽手,拔出那刺進地麵的長劍,直指蘭溪和腮雪的麵門,對身後的兵將嗬道:“愣著幹什麽!將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妖女拿下!”


    與此同時,他鬆開對三條狼犬的禁錮。


    狼犬的眼底頓時浮出血紅的兇光,齒牙暴露,朝擋著殿門的蘭溪和腮雪撲過來——


    爪牙之上,煞氣淋漓。


    蘭溪唿吸驟停,錯身躲過那狼犬的仆襲,但因狼犬的速度太快,前爪鉤住了她的麵紗,一個錯身,帷帽和簪釵被狼狽地扯掉,三千青絲垂落,半掩著她那清瘦的肩頸,她微微抬頭,血色的朱唇之上,是那絕色傾城的眉眼。


    狼犬在前,金玉堆積的殿宇在後,滿院雪白的茉莉花香之中,那絕色女子沉穩內斂的鳳眸,比這滿天的星光更奪目。


    原本持劍的許鋥然,看到這一幕,瞳孔微縮。


    不等他反應,那狼犬似被蘭溪的麵紗給激怒,複又朝蘭溪身上撲去,雙爪對準蘭溪的脖頸,暴虐地揮過去——


    “小心——”


    許鋥然的聲音脫口而出。


    等他反應過來他是在為這個“殺人兇手”擔憂後,麵色瞬間變得極為古怪。


    蘭溪沒空關注許鋥然的心理變化。


    她鳳眸微斂,和那迎麵撲來的狼犬對上,綠色的幽瞳,像極了那個給她帶來這天大麻煩的混賬!


    赫連栩!


    蘭溪心裏咬牙切齒。


    若有下次,再見到這混賬,她定要他連本帶息的全部償還!


    蘭溪抓緊手中的匕首,在那狼狗撲上來之時,露出腕間的冷鋒,狠狠刺進那狼狗的眼眶之中——


    “吼——”


    狼犬爆出痛苦的慘叫聲。


    蘭溪的眼神沉寂如夜,隱帶殺意,手腕翻轉,從狼狗的眸中將那匕首狠狠拔出。


    接著,再次舉刀,對準那狼犬柔軟的腹部刺過去——


    哧拉——


    削鐵如泥的匕首,瞬間破開了惡犬的胸腹,滾燙的鮮血順著刀口噴湧而出,將蘭溪雪色的衣裙,濺了一半的血光。


    那匕首帶毒,見血封喉。


    狼犬前後受擊,抗不過毒意,驟然猝亡,隻是臨死之前,撐著最後的恨意,朝蘭溪麵上狠狠一抓。


    一道血痕,從蘭溪的左眉貫穿至耳後。


    為她美豔的五官,染上三分殺色。


    蘭溪握緊手中滴血的匕首,看向那倒地不起,生機斷絕的狼犬,麵色冷肅,心頭,卻浮起一陣淡淡的無力感。


    她這是什麽運氣,每迴生死關頭,都是因為這狼狗之類……上輩子,她也沒捅它們老巢啊!


    一條惡犬被擊斃,一旁的淩統領心有餘悸地飛身而來。


    他剛才在發什麽呆!


    差一點,便害得娘娘遭了難!


    不敢再遲疑,手持短刃,刺向另外兩頭狼犬,欲要將這狗命手刃在此!


    這三條狼犬皆是許鋥然的得力助手,多年作伴,且不說花費在它們身上的精力和時間,就是傾注在其身上的感情,都比身邊伺候的仆婦要重。


    許鋥然怎能看著自己的愛犬被淩統領斬殺在此?


    剛才被這所謂的“郡主”斬殺一隻,那是因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揚州女子皆溫婉軟懦之輩,他那幾個名義上的姐妹,更是連殺隻雞都見不到,惹上一點血腥便恨不得鬧得人盡皆知,他何曾見過這樣敢徒手與狼犬對拚,還能一擊斃命的女子?


    可失誤一次,絕不會失誤第二次了。


    眼見這“郡主”的走狗要對另兩條狼犬下手,他手腕一動,挽起一道利落地劍花,足尖輕點,躍至淩統領身前,信手往前一探,長劍擋住那落勢的短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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