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副將麵色凝重。


    “屬下辦事不利,宮裏宮外都找了遍,仍不見二小姐的身影。”


    蘭溪停下手中的動作,心底浮起一絲莫名的不安。


    “蘭家軍駐紮之地找了嗎?會不會是連夜趕迴芙蓉鎮了?”


    許副將抱拳,歉聲道:“屬下去芙蓉鎮查探過了,那便的主事者稱,二小姐自從昨日進京後,便再未迴過芙蓉鎮。”


    蘭溪心底的不安,愈演愈重。


    絮兒雖愛闖禍,但向來敢作敢當,躲個三五個時辰,那是性格使然,但絕不會為了躲避懲罰而人間蒸發,徹底失蹤。


    “宮門口的守衛呢?都查問過了嗎?可否能判定絮兒是在宮內還是宮外?”


    許副將表情困楚,“昨日到今日,宮門處的侍衛換了三班崗,共計五十六人,每一個都例行查問,皆說未看見二小姐。”


    蘭溪麵色難看。


    她接過凝霜遞來的紫色發簪,將散亂的發尾挽成規整。


    那發簪上的紫色薔薇,在這帶著冷意的晨光中,飄散出疏漠的光。


    “宮人最後一次見二小姐,便是二小姐從芝蘭殿出去?”


    “那之後,人便徹底失蹤了?”


    眾人對視一眼,皆垂下頭,不敢接話。


    所以人是在芝蘭殿外失蹤的。


    蘭溪眼底拂過冷芒。


    上次是青鸞,這次是妹妹,她芝蘭殿是招了什麽邪魅嗎?自己人總在自家宮殿門口離奇消失!


    “搜宮吧。”


    蘭溪吩咐道。


    “本宮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魑魅魍魎,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


    芝蘭殿一聲令下,宮中頓如熱油一般,沸騰不止。


    三宮六院十八所,從帝後主廳到冷宮廢苑,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登記在冊的宮人,皆被侍衛單獨叫出來,逐個詢問,這兩日都做了什麽,可曾見過什麽生麵孔,可曾聽到過什麽異常的響動。


    搜到海棠院時,桑桑滿臉病氣的從床上爬起來,對著腮雪,麵色慘白,語氣十分幽怨,“我哪有那個膽子碰皇後娘娘的妹妹啊。”


    “昨日放獸縱火一事,海棠院的宮人死的死傷的傷,連我都被那惡犬抓傷,傷上加傷。”


    “二小姐好大的威風!又能在宮裏出什麽事?”


    “倒是我,我才是受害者!去找王爺說理,王爺竟讓我咽下委屈,息事寧人……”


    “當初你們主子求我時,你和那凝霜也是在場的。如今用完便這般對我,也不怕寒了恩人的心嗎?”


    “這樣的主子,你們就不怕飛鳥盡,走狗烹,不得善終嗎?你們怎跟的起!”


    腮雪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說完了嗎?”


    桑桑噎住。


    氣急敗壞,“你!你不過是一個奴婢,又不比我高貴到哪兒,憑什麽這幅姿態!”


    腮雪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並不真切。


    對身後那負責記錄的宮女道:“記好了嗎?迴頭這些可都是要報備給皇後娘娘的。”


    宮女鄭重道:“腮雪姑娘放心,事無巨細,奴婢全記下來了,皇後娘娘一看便知。”


    桑桑麵色巨變。


    聲音都抖起來。


    “你們……”


    這種話怎好讓蘭溪那個母老虎知道!


    桑桑臉上強擠出一抹討好的笑,艱難道:“凝霜姑娘,咱們商量一下,剛才我說的這些話,全都是因為昏了頭,您可不可以別記錄在冊讓皇後娘娘知道?畢竟咱們奴才之間的事,怎好叨擾皇後娘娘……”


    腮雪淡聲吩咐,“這句也記下來。”


    桑桑氣得猛咳兩聲,還要再言,又怕再被記錄在案,那話憋在胸口,憋得臉色漲紅。


    腮雪主動開口,替她解決了這份為難。


    “行了,這會兒能正常說話了吧?這兩日你都去過哪裏?可曾見過什麽陌生人?聽到過什麽陌生的響動?”


    “我能去哪兒——”


    桑桑一口怨氣,還未吐完,又被她強行止住。


    不能亂說話。


    這會兒的一言一語都將成為芝蘭殿的呈堂證供。


    她垂下僵硬的脖頸,咽下那苦水,“那日被抓傷後,海棠院眾人便閉門不出,來往的隻有太醫院臉熟的太醫,再無其他異常,”


    “記下。”


    腮雪一邊吩咐,一邊打量屋內的擺設器物,眼神掠過那半人高的金蟾香爐的位置,停住。


    秀眉蹙起,總覺得那裏有什麽不對勁兒。


    躺在床上的桑桑見狀,心頭咯噔一跳,垂死病中驚坐起。


    聲音打結,“腮雪姑娘,您還有什麽要問的嗎?沒有的話就先帶著您的人離開吧?”


    她西子捧心,故作姿態,“這屋裏人多了,我就覺得憋悶異常,唿吸都不得勁兒了,若把病氣傳染給您,難免不美。”


    “等來日好些了,親自去芝蘭殿給皇後娘娘磕頭。”


    腮雪卻指著那香爐道:“這裏曾熏過什麽香?”


    她自小養在蘭府,跟著蘭溪長大,對香道之物也略有涉及,聞著那其中腥甜的味道,便知不是什麽好玩意。


    正統的香料,都是或淡雅,或中正平和的,絕不會如此甜膩齁人。


    腮雪伸手去碰那香爐蓋子。


    桑桑頓時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頭也不蒙了,就連那被抓傷的傷口也沒什麽影響了。


    毫無形象地從床上爬下來,捂住腮雪那蠢蠢欲動的手,澀聲道:“腮雪姑娘,曾用過什麽香料那是我的自由吧?皇後宮裏的連這也要管?”


    力度極大,壓著腮雪的手,讓她掙了好幾日都沒掙開。


    腮雪心頭的疑竇更深。


    若說剛才心裏還是好奇居多的話,那現在便是濃重的探究和懷疑了。


    這桑桑……是否又不安分了!


    “攔住她!”


    腮雪直接叫來院中的蘭家軍,命她們將桑桑製住,她則掀開那金蟾的背部,手指撚向那燃過的香灰。


    湊到鼻尖,嗅了嗅。


    表情由疑慮變成驚訝,最後,則是冰冷的笑。


    “玩的挺大啊?”


    腮雪一腳踹翻那金蟾香爐,惱怒地下令,“把這院子裏裏外外都好好搜一遍!那些藏起來的醃臢東西全找出來!穢亂後宮……且看你到皇後娘娘麵前要如何解釋!”


    越說,心頭越怒。


    恨不得也學二姑娘一般,一把火將這海棠院給燒了!


    娘娘為了攝政王那個混賬,傷心傷情又傷身,本就在坐著小月子,身子脆弱不堪。


    如今還不得安寧,勞心勞力,搜遍後宮尋找二小姐的行蹤。


    這一對奸夫淫婦倒好,玩起了催情藥的把戲,在這殿裏用這等壯陽催情的熏香……


    這熏香……明顯是昨日用剩的。


    傷成那般模樣在床上還動得起來?


    腮雪氣得渾身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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