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魚正起勁地規劃著怎麽讓鼧鼥給壞男人在水裏或者飯裏下瀉藥,完全顧不上有了情緒的鳳鳴。


    “阿魚,你確定你林伯伯能打斷人的腿嗎?”


    池鳳鳴瞥了眼瘦弱如雞的林旺,又在奶團子跟前鼓了鼓自己胳膊上結實飽滿的肌肉,甚至連齊老大和齊老頭也給池魚展示了自己的力量,都想在這件事上幫忙。


    池魚卻不想讓這麽多人摻和,有些事情越簡單越好。


    “爹爹,你若是實在不放心就跟齊大哥他們在半路上接應我們吧。”


    總算給爹爹找到差事的池魚,趕緊去看爹爹。


    池鳳鳴扶額,暗地裏踢了踢林旺。


    他知道林旺其實還是沒膽的,他希望他能主動站出來,可被點燃了勇氣的林旺顯然充滿了鬥誌。


    “咱們這樣呀阿魚,爹爹去敲悶棍,然後第二天爹爹跟你林伯伯再去接人,你跟齊哥哥在半路接應我們吧。”


    怕沒有表達清楚,更怕林旺沒有領悟了他話裏的意思,池鳳鳴小跑著去了廚房,再出來時手裏提了碗粗的一根棍子,遞到了林旺跟前,卻看著池魚,“阿魚,讓你林伯伯揮幾下你看看。”


    林旺果真沒領悟了有心計的鳳鳴的意思,拿了木棍在半空中揮舞了幾下。


    那軟綿的力道,的確不能一下子敲斷壞男人的腿,這種事就該穩,準,狠,一次成功,斷沒有鈍刀子拉人的情況。


    池鳳鳴看出了閨女臉上思索的表情,奪過了林旺手裏的棍子,喊了聲:“阿魚看這裏。”


    聲落,木棍已經結實地敲在了石凳上,木屑翻飛,木棍應聲斷成了無數段。


    林旺和齊家父子都驚得張大了嘴巴。


    最後敲悶棍的活被池有心眼給攔了過去。


    第二日,太陽將要落山時,池鳳鳴和林旺也到了上岩村,正趕上大家吃晚飯的時間,兩人悄默默地摸到了林梅芝的婆家。


    “你個喪門星,為什麽沒去打酒,不知道老子每天晚上必須喝酒才能睡著嗎?”


    林梅芝匍匐在院子裏抱著頭,連哭都不敢出聲,隻抽搭著肩膀。


    對她拳打腳踢下死手的正是她的丈夫王金來。


    “兒呀,打幾下出出氣就行了,真打死了晚上誰給你暖被窩,先來吃飯,明個娘去給你打酒。”


    梅芝婆婆偏著心眼子,連看都不看昏倒在地上的林梅芝。


    林旺氣的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沒緩上來,知道閨女的日子過得不好,可沒想到卻是這般非人的日子。


    池鳳鳴拉住了要往院子裏衝的林旺,把幾隻鼧鼥放了出去,扯著他先離開了。


    *


    跑了半宿肚的王金來被人打暈後敲斷了腿扔在了門口,第二天梅芝婆婆發現時,人還沒清醒。


    “兒啊,這是怎麽了,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動我王家人?出來!”


    “你個喪門星還在磨蹭什麽,趕緊去給你男人請郎中呀,你個死人……”


    王家院子裏傳出來梅芝婆婆罵梅芝的聲音。


    黑瘦的小老太太爆發力卻不小,扯著嗓子喊得半條街上的鄰居都聽見了,端著碗出來看熱鬧,卻誰也沒上前去搭把手。


    “娘,我疼,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王金來被他娘的叫罵聲驚醒,剛要動,卻差點疼得再次昏過去。


    梅芝見王金來醒了,嚇得一哆嗦,手裏的拐杖掉在了地上,人也跟著摔了下去。


    梅芝婆婆生氣的上前就是幾腳,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道:“喪門星,沒用的東西,蛋不會下,還不會走路了?”。


    梅芝哆嗦著想要起來,可腿哪裏用得上勁,又栽倒在了地上。


    梅芝婆婆抬腿剛要再踢一腳時,聽見了一個陌生的男聲:


    “梅芝,爹來了!”


    王家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林旺通紅著雙眼幾步就到了正趴在地上的林梅芝跟前。


    “哎吆,什麽風把親家吹來了,我正要扶梅芝去看大夫呢……”


    “閉嘴,人我接走了,孩子的腿是怎麽斷的你們很清楚,我好好的閨女給的你們,你們看看現在給我折磨成什麽樣了,這日子沒法過來。”


    林旺早已在門外把這老太婆罵閨女的話全聽見了,此刻又怎麽會相信她換上的虛偽的笑臉。


    瘦弱的身板橫在了梅芝前麵,瞪著皮笑肉不笑的老太太。


    林梅芝拉住林旺的衣角,才確定了眼前的男人真的是自己膽小怕事的父親,眼淚忍不住的就掉了下來。


    “梅芝,爹來晚了,走,爹帶你走,這日子咱不過了。”


    “爹……”


    林梅芝鬆開一直緊咬著的嘴唇,嘴唇早已破皮,此刻一張嘴,鮮血就流了出來,她的聲音幹澀沙啞。


    “嗬,這靠山囤而今窮得狗都跑了,你還敢接迴去一個要被休了的女人?梅芝爹,這梅芝是隻不下蛋的母雞,你難道不清楚?”


    梅芝婆婆斂了臉上硬擠出來的笑容,換上了本來的麵目,渾黃的老眼裏全是厭惡。


    王金來被林旺一口一個‘爹帶你走’,‘這日子沒法過了’給刺激到了,罵罵咧咧著想爬起來上前撕扯林旺。


    奈何一雙腿一動就鑽心的疼。


    梅芝婆婆見狀,突然意識到,不能讓梅芝走,兒子成了這樣,總得需要一個伺候人的。


    她想著就已經靠近了林梅芝,枯樹枝一樣的手張開就要去撓梅芝的臉。


    “啊……”


    突然手背一疼,她縮迴來一看,上麵赫然一道血口子。


    “誰?哪個想死的竟然暗害老娘。”


    “是光明正大地打你。”


    人群裏傳出一聲軟糯的小奶聲。


    池魚揚著手裏的彈弓,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靠山囤的壯漢,他們卷著灰撲撲的塵土,提著碗粗的木棍,朝著王家的方向走來。


    奶團子太小,梅芝婆婆找了半天才看見領頭的奶娃娃,忍不住啐了一口,“你又是個什麽東西?哪來的有娘生沒爹教的家夥?”


    剛要關門的人們又探出了腦袋,實在好奇剛才握著彈弓的小丫頭是誰。


    小丫頭也不惱,邁著小短腿,胖乎乎的小手淡定地又裝上了一粒石子,瞄準了兇惡的老太太。


    “我是靠山囤的裏正,叫池魚。罵我沒事,罵我爹爹可不行。”


    迴答完老太太的話,池魚就鬆開了拉滿了的彈弓,飛旋的石子精準地敲在了老太太的門牙上。


    探頭探腦的人們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隻見老太太滿口鮮血,上門牙應聲碎了兩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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